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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读了2年博士,虽然已经修完了必须的课程和通过了资格考试成为了博士候选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实在不想继续这种几乎令我窒息和绝望的生活。已经办好退学手续并拿到一个研究型硕士学位。同时,出于就业的考虑,联系到了另外一个很一般的学校,给了全奖去读1年制的计算机硕士。一想到自己可以过上比较轻松的生活,心里顿时非常释然。
2006年从上海前2名的学校计算机系毕业,进入了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做系统工程师。薪水还不错, 1年加起来也有将近18w。虽然忙季加班比较频繁,但是绝对不是外企那种逼死人的加班,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因为家里条件还可以,在05年的时候,父母就为我买了一套将近百米的住房,所以工作后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自己物质欲望也不高,没有想过要去外企拼死拼活拿高薪。在做了1年多之后,突然觉得对现有的生活比较厌恶,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以后自己的生活道路。再想想自己可以有什么转变后,似乎觉得出国读博是一条人生捷径。我承认自己开始动机就不太端正,并没有仔细想想自己是否热爱学术,而只瞄准了教授的高薪和高社会地位。06年的国外名校经济学或者管理学海归在国内还是非常抢手,交大和财大开出的价格还是很高的。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申请到国外知名大学,回来起码评个副教授拿很高的薪水。
GT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轻松的拿到GRE1500,T108之后就开始申请,方向基本是经济学或者商学院的创新方向。其实我在申请的时候还是看了不少论文的,当时还觉得这些论文挺有意思。但现在想想,也许是原来从来没有接触过经济学和管理学而比较有新鲜感的缘故。顺利地被美国一所常春藤大学的商学院录取。在办好一切出国手续后,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美好,似乎终身教授的职位就在前方等待我。
来美国的第一个月里,充满了新奇。觉得从一个充满矛盾的国家来到这个民主的国家,可以不用担忧遭遇司法不公、吃有毒食品、呼吸严重污染的空气等等。原来只能通过Friends来学习口语、看纽约市,而现在可以真实接触到美国。很快,新鲜感就被巨大的学业压力打破。听不懂的口语、艰巨的课程任务和同学拼命的精神,让我无法不努力。最初的3个月我基本每天只有3-4个小时的睡眠。而这样的努力也只能让我基本弄懂所学的课程。尽管,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学习生活,并且在学期末也取得了比较满意的成绩,获得了导师的认可。但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适合这种每天被课本和论文淹没的生活,或者换成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人适合来美国读博士学位?我的回答是:对学术热爱的偏执狂。我觉得大学就是社会的一个缩影。今天中国社会混乱,大学乱象丛生,各种学术不端是非常自然的;而对于美国,偏执狂才能成功,对商界和学界都适用。任何领域都不缺乏既勤奋又聪慧的人(偏执狂),象我这样也谈不上特别聪慧也不想特别刻苦的人,怎么可能去和别人竞争?任何领域成功的人都是少数,我觉得自己不太可能站在金字塔尖,最多只能充当别人的陪衬。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我就觉得自己不适合读博士。
另一个理由就是觉得在国外实在太孤独了。因为我小时候在农村奶奶家寄养了6年,对农村的自然环境非常喜欢,喜欢亲近自然。在上海,我基本是个宅男。旅游也是游山玩水,决不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虽然来美国之前,都听别人说美国是个大农村,但是没想到我所在的大学和城市简直太农村了。尽管在纽约州,但是我所在的大学坐落在一个距离纽约市4小时车程的小镇。小镇就1个中型超市,物品非常少。即便如此,为数不多的店铺还下午4点就关门,假日还关门,晚饭后学校外基本就没了人。我们学院基本没有中国人,平时偶尔能看到几个台湾香港籍教授,但是一听他们的口音我就立马打消和他们交往的念头。平时,从来不看在国内曾经痴迷的美剧,也不看华人电视台里面那种夹杂了各种口音让我感觉厌烦的话语。在国内觉得美国人金发碧眼很可爱,现在一看到她们粗大的毛孔和粗糙的皮肤,立刻就产生了排斥心理。在学校2年,我就去了纽约市一次(因为实在太远了),在大街上遇到纯正普通话的同胞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由于巨大的学业压力(如果表现达不到导师要求可能被取消奖学金)和极其的孤独,博士生的普遍状态都不太好。我听校医说,商学院博士服抗抑郁药物的比例将近70%(抑郁症在美国被视为普遍病症,而且程度各不相同,所以大家也不要觉得太严重)。商学院博士顺利毕业率仅将近40%,很多学生选择主动走人或者在资格考试中被淘汰。尽管我还没有被淘汰,但我觉得自己整天奋斗学习就仅仅为了不被淘汰,也实在是一种煎熬。其实也想过,既然资格考试都通过了,再熬2年拿个博士学位也行啊。但想想,拿到博士学位也仅仅是学术生涯的开始,不热爱学术又怎么发文章,怎么在学术界混?也想过,拿个博士学位也许能去业界混混,但非会计和金融的商学院博士我觉得如果缺乏综合能力很可能还竞争不过学士和硕士。曾一次次下定决心要退学,又一次次为了面子而退却。如何向父母解释,如何向周围的人解释?现在终于想通了首先要面对的是自己。佛说:偷心不死,苦海无期。想想自己原来没有对学术的热爱,而仅仅因羡慕名利而来读博士,就是造成今天悲剧的根源。你问我后悔吗?我说是。套用佟掌柜的话:我不该仅仅羡慕海归的名利;我不羡慕他们就不会想到来美国读博士;不来美国读博士,就不会发现自己不适合读博士;不发现自己不适合读博士,就不会落入现在的两难境地。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只适合做个普通人。偷心已去,如释重负。当然,任何经历都是一笔财富。只不过我得到的财富是通过痛苦和煎熬来发现自己的能力界限,而不是普通人包括我自己期望的生活越来越美好。但是面对不美好和磨难,难道我不想承受就不用承受了吗?我所做的只能是面对和承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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