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美亲尝文化差异──香港投行实习（4）

Mercury_Minerva

笔者在2001年研一升研二的暑假，到德意志银行香港分行，投资银行部门实习。

上周在高盛的接待会上，我Fuqua的美国白人同学肯尼，似乎工作愉快，想不到才过一周，在UBS Warburg的接待会再看到他，他显得又烦又累。他一看到我，不顾我还在跟UBS Warburg的其中一名董事说话，就拼命往我这边靠、要跟我说话。等到我跟那位董事道谢之后，他彷佛憋气憋了三分钟、终于可以说话的人，一开口就是一大串的抱怨：

“亚洲的公司的财务状况，真是太不透明了，就算是最基本、应该公开的信息，公司自己的网站没有、工会没有、图书馆没有、各种像是Bloomberg，First Call等数据库也没有。要不然，就只有当地文字的数据、但是没有翻译成英文。这些公司在做什么嘛，不是说要国际化、吸引外资吗？”

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你，还好我下星期就要结束实习了、我要赶快离开这里。我今天做最后一个案子时，我真是受够了，有一个数字，我试了许多渠道，说什么就是查不到，最后我放弃了，我随便自己编了一个差不多的数字，填上去了。”

看他又气又恼，抱怨得乱七八糟、语无伦次的模样，我虽然完全感同身受，但又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我心想：“肯尼啊，这就是所谓文化差异啊，你在过去十周，总算体会到我过去一年在美国体会到的吧？但至少，你还是在美系银行工作，你周遭的人，跟你说的话、你报告用的文字，还是你的母语啊！”

银行招待游澳门

实习第四周的周末，德意志银行招待所有暑期专员级的实习生，到澳门玩两天一夜，还住宿在高级的Westin Hotel。除了凯瑟琳在北京忙案子不能参加外，所有的实习生都到期了，就连秦浩，也特地由新加坡返回香港再跟大家一起到澳门。

每个实习生都显得很兴奋，对“投资银行部门”的实习生来说，我们这个周末，就有绝佳的借口，“不克”进办公室加班。“经纪”部门的实习生兴奋的则是——终于可以离开香港，到别的地方去玩了，真是差点引起我们“投资银行部门”实习生的围剿！

经纪部门的工作型态与投资银行部门不同，他们每天大约七点半上班，但是晚上最慢七点下班，在交易的时间内，步调很紧凑，但是收盘之后就比较没事。周末不开盘，进办公室的人更少。所以这些人有比较多自己的时间，有人照着“香港美食导览”到处吃，也有人对兰桂坊及湾仔的酒吧很熟悉。有一个韩国实习生，这已经是他暑期实习开始后，第二次来澳门了。经纪部门的人，在实习第一周，还会送电子邮件给所有实习生，邀约吃晚餐。几次邀约投资银行部门的人，我们的答案都是：“什么？下班了，我的晚上才刚要开始”，他们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周六下午到达澳门，德意志银行先安排我们去玩小型赛车（go carting），非常刺激有趣。晚餐之后，大家再去赌场及酒吧玩。在平常忙碌及紧张之下，现在好不容易有放松的机会，大家酒都喝的比平常多、玩得也比平常疯，一直玩到凌晨，才各自回房休息。可是您知道吗？在一夜玩乐之后，隔天周日，五个参加这次活动的投资银行部门实习生，还是有三个人，九点不到就起床，脱队搭上渡轮，赶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期中评鉴，秤你斤两

实习第五周，周四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是期中评鉴。因为到今天，暑期实习刚好进行了一半，评鉴前，人事部门的职员，会发问卷给跟我有频繁接触的公司人员，如果有需要，还会询问这些人的意见。可以想象的，宾恩、飒孋与亚历士，是主要评量我的人。他们提供数据后，由人事部门的芮妮汇整，芮妮再单独跟每个实习生约谈半小时，实习生可以藉此知道，自己目前的进展如何，以及如何改进的建议。

保密防谍，保住饭碗

实习第六周，我们这个组，接获新的指示，要做出两份讨论形式的提案（discussions material），这两个都是跟台湾银行业有关的案子，所以我打了不少电话，给台湾相关的部门询问数据，也据此做了一些提议与比较。

我们做的两个提案，一个是建议台湾某家中型的银行，考虑并购六家小型的银行其中之一。为此，我们列出这六家小银行、获利率（ROE）与价格（P/B）的比较。报告中指出：虽然这六家银行，不是收购的上选标的，但是，以价格对获利来说，是相当划算的选择。此外，有的银行，有百货公司通路，有的银行，有超商通路，这些，我们都考虑在内，做为增加这六家银行吸引力的可能性。当然，我们也会列出每家银行的劣势。

另外一个案子，则是说服台湾一家保险公司，并购银行的可能性。这些我们建议考虑的银行，有的已经有既成的、部分的金融跨业经营版图，例如，有的银行所属的财团，还有经营租赁、证券等业务，如果这家保险公司并购这家银行的话，就可以马上有这些构成“金融百货公司”的要件了。

就在忙碌这些案子当中，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每天一下子就晚上八、九点，叫外卖进来或出去吃晚餐，再回办公室工作，往往都做到凌晨一两点才回家。回到家里之后，也许因为整个脑袋在白天时太高速运转了，脑袋无法马上停下来，所以往往还坐在电视机前，开着电视转着台，但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只是藉此让脑袋休息一下，所以往往睡觉时，已经三、四点左右，隔天呢，还是得九点上班去！

虽然我跟葆拉做的、对台湾两家金融机构的提议，只是讨论形式的提案、建议某家公司采取我们的意见，并不是已经有某家公司、决定要招标求售或要去标购另一家公司后、银行去做的正式提案（pitch book），飒孋还是不断叮咛我们、要对工作的内容保密，例如：绝对不要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讨论这些案子、尤其不可以提到案子中的公司的名称。她还举了一个近例：有两位香港银行家，就是因为在飞机上讨论案子，被一位“间谍”听走之后，就被公司解雇了。

华顿、芝加哥、哈佛三足鼎立

实习第六周的周六下午，德意志银行举办接待会、接待所有在香港各大银行实习的暑期实习生。有别于其他银行的接待会、多以酒会及晚宴方式进行，德意志银行的接待会，是“校际保龄球赛”——集合各个商学院，在亚洲实习的学生，举行“校际杯”比赛。例如：芝加哥队与华顿商学院队比赛；密西根大学与哈佛大学对抗等。虽然一队只有4-5人，但是很明显的，Fuqua绝对无法组成自己的一队，必须跟其他学校、实习学生人数也很少的学校并队。有的校际队伍则是声势浩大，例如某个著名商学院的队伍，可以包括德意志银行的多位副总裁、专员、以及遍及每家投资银行的实习生。

也因为这个保龄球赛、以“校际”方式进行，我拿到一张依据商学院校名分类的学生名单。这份名单显示，宾州华顿、芝加哥、哈佛，是三所有最多学生、来香港当暑期专员的商学院。

各校在香港的所有金融机构，这个暑假，所有专员（Associate）层级的实习生——宾州华顿有30人，芝加哥22人，哈佛12人，纽约大学11人，哥伦比亚10人，西北大学Kellogg 9人，麻省理工学院6人，康乃尔5人，史丹佛4人，密西根大学4人。来了两个人的商学院有：维吉尼亚大学Darden，杜克Fuqua（我跟肯尼），达特茅斯Tuck，耶鲁，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洛杉矶分校、London Business School、乔治敦大学、北京清华大学。只有一人到香港的学校：伊利诺大学、Emory大学、南加大（USC）、上海复旦、INSEAD。

算一算，香港的投资银行界，在一个暑假之内，就吸纳了150名以上的暑期专员层级实习生，另外，还有同样为数众多的研究员（本科学生）层级的实习生呢。想想也很有意思，专员级的实习生中，不少人是在一年之前，才由亚洲负笈到美国求学，暑假又一大群的搬迁来香港，工作10-12周后，又要重回美国念研二。我可以想象这些人，坐着飞机在地球两端、飞来飞去的样子。而这些人，为了得到今天这个实习机会，也曾经在美国本土旅行、面试多次呢！

不过，一个学校，得到实习的机会多，其实跟学校学生的多寡，有直接关连。例如，在港暑期专员最多的前六所商学院，也是每学年招收一般MBA（full-time MBA）最多的商学院：哈佛大学900名，宾州华顿800名，西北大学、哥伦比亚，各600名，芝加哥500名，纽约大学及密西根大学，各约430名。

史丹佛、麻省理工学院、杜克大学、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每学年各约300多名。康乃尔、维吉尼亚、柏克莱、耶鲁、达特茅斯，则在215-280名之间。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