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看到“著名经济学家周其仁教授加盟长江”的消息,是在CCER的机房,感觉很好笑。因为通过我所坐的位置,恰可以看到周老师正在其办公室内给研究生上课(周老师的房门从来是不关的)。我相信周老师与长江签约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因为周老师天马行空、高来高去的作风在中心是出了名的,他不仅在中心授课,同时也给复旦、浙大的本科生和中欧的EMBA授课。长江既然请了耶鲁的陈志武,哈佛的杜维明,自然也有能力请到CCER的周其仁老师,尽管我很怀疑他们是否是长江的全职教授,一如丘成桐对北大的怀疑一样。 直到前几天,甚至连我们BIMBA的同学也开始为周老师的离去而惋惜时,我才真正感受到这则消息的冲击力。尽管这位同学坚称消息来源于长江商学院的网站,我仍然保持了极大的怀疑。理由很简单:一个真正的学者是不会离开属于他的学术群体的,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作为中国著名的经济学家,周其仁老师决不会轻易离开优秀者聚集的CCER,更不会轻易离开政治中心北京。每一位受儒家传统影响的中国知识分子,都或多或少地会有一些“晁错情结”。“一言以干上,遂得重用”,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对国家的慷慨赴死,对世人的悲悯情怀,向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宿命,周老师亦不会例外。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的众多学者,无不有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人生向往。平时向学生传播自己的思想,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来影响这群中国的未来;旦有机遇,他们就向当权者谏言谏策,希望以思想来渡济普天下的百姓。不相信?有人为证:易纲,原CCER副主任,现为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海闻,CCER副主任,现兼任北京大学副校长;吴志攀,CCER教授,现为北京大学校长助理,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宋国青,CCER教授,因对中国经济的准确把握而被称为“中国的GDP预测冠军”。他们正在用自己的思想武装着中国,改变着中国。他们的声音已经大到了不敢轻易发出声音的地步,所谓“大音稀声”者也。 旁听过周老师给本科生上的课吗?一个本容纳370人的教室,竟能塞进八、九百人!或席地而坐,或三三两两相倚而立,秩序井然。周老师最为人敬佩的,就是他抽丝剥茧、微言大义的本领。一个复杂的经济现象,顺手牵来,剥其皮、抽其筋、剔其骨,婉转而下,深入骨髓,思路缜密、举重如轻。上午八点到十一点半,三个半小时,中间竟然不休息(挤得满满的教室,确实也无法中途休息),而同学们如果不是膀胱憋闷到了将喷涌而出的地步,也不会轻易离开。所以,上周老师的课,你必须有一个好的膀胱。 离题太远,让我们把话题再转回到这个“曾”字身上。打开CD亚太申请区“周其仁教授正式加盟长江”的帖子,第一句话赫然而现:“曾在CCER任职的周其仁教授,正式加盟长江商学院”。通过其下的链接,你会发现这个帖子来源于长江商学院的网站。我的肝火开始有些旺盛了,既然周老师是“曾”在CCER任职,就是说他现在不在了?他去了长江了? 2006年9月18日的早晨,我径直走进了周老师的办公室,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周老师问我消息的来源,我并没有告诉他该消息来源于长江,而只说来自一个MBA申请人聚集的网站。周老师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我并不固定在哪一个地方,我既在北大上课,也给浙大和复旦的本科生上课,当然,我也给长江的EMBA上课(原话如此,周老师强调只给长江的EMBA上课),我以后可能不会给BIMBA的EMBA上课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农民工,到处给人打工罢了。”如果此时周老师的回答还不是很明确的话,周老师在9月22日的本科生课堂上则直接明言:“有人问我是不是离开北大,离开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了?我在这里向大家明言,我从没有说过我将离开北大,也不会离开北大。”我想,这可能是周老师在经过几天思考后的答复,因为他知道很多BIMBA的学生在旁听他的“新制度经济学”课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位“曾”在CCER任职的周其仁教授,不仅“曾”在此任职,现在还在此任职,并将一直“曾”下去。那么,CD上的“曾”字何来?长江上的“曾”字何来?一个“曾”字,如何令人消受得起? 北大畅春园门口,一南一北,有两个水果摊。北边的阿姨因与我同为乡亲(来自河南),在热情招待的同时,还加上一句“我的苹果又甜又大,秤给的也足;我可不像对面的那个,苹果不好,还总是缺斤少两。”我不再去她那里了,因为我知道她说的不是实情。 北大南门,两个卖烤白薯的,总是为了招揽生意而互放厥词。尽管我喜欢白薯,尤其是烤得松软的,流着汁液的白薯,我也不会再去照顾他们的生意,因为我知道,功夫的高低,不在白薯外面,而在白薯里面。我还知道,CD上的争吵,并不比烤白薯者的厥词来得更高尚。 国内商学院的某些同仁,就像坐井观天的山大王,每天想的不是延揽人才、徐图发展,而是唇枪舌剑、血腥厮杀,所争的,原来不过是一个老大的名份!这怪不得他们,不是他们不知道山外还有更大的天下,而是他们的心胸,原本就容不下这更大的天下。 诸君不信?看看哈佛、沃顿、斯隆、凯洛格和斯坦佛,都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可哪一个吹嘘自己是第一位的?又有哪一个是通过贬低他人来证明自己是第一位的?越是武林中不成气候的那些小角色,反倒越敢来华山论剑,争天下第一的名头。羞也不羞?比一比欧美申请区,你就知道亚太申请区到底有多么浮躁。可问题是,每一个拼命想表现自己的人,骨子里流的却总是自卑的鲜血。诸君不信?看看桃花岛主黄老邪,一袭长衫,卓然而立,不发一言已令名动武林的铜尸铁尸心肝俱裂,他需要证明么? 初中曾有位同学,考试总是第一,但从不愿帮助别人。如果你不小心抢了他第一的名头,他还会不高兴一个学期,每天都要用些顶花带刺的言语来折磨你。清华毕业近十年了,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吗?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房地产公司当会计,见人就搭着酸酸的失意的笑,令人极不自在。一个人的成就,原本就是由他的心胸决定的,套用央视的话,叫做“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据说,天山派剑法练到至高境界,无过“重、拙、大”三字而已矣。“重”是人品厚重,“拙”是大巧若拙,“大”是胸怀广大。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史记》中《李将军列传》一篇,很推荐CD上的某些同仁读上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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