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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面试，地点错误
笔者2000-2002就读Duke大学Fuqua MBA，以投行为暑期实习的目标。在找暑期实习的面试高峰期间（1月份），我曾经在十一天内坐了八趟飞机。面试压力已经够大了，但校内的功课也不能偏废。在这种行程紧凑、压力又大的情况下，跑错面试地点的”惨剧”，终于不幸发生了。
话说有一天，我在纽约的一家投行，被五位面试官，从上午八点半一直考到十一点后，匆匆赶往机场，搭机返回杜克大学所在地的Durham，准备赶赴下午三点的面试。飞机没有延误，我在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赶到Raleigh（离Durham二十分钟车程的城市）的希尔顿饭店，因为这是我跟一家美商银行的香港分行的面试地点。
想不到，我跟柜台查询的时候，柜台说，我的面试官、一位英国绅士，一大早就退房了。我一想，遭了！他一早就退房的话，应该是一大早就到UNC（University ofNorth Carolina北卡罗莱纳大学）去面试学生了。因为，UNC距离我就读的杜克大学，车程大概20分钟，所以，只要投行有安排来我们这个区域，常常会安排面试这两所学校的学生。
我非常确定，我跟面试官约的是三点，时间没有错的话，就代表是地点错了——我们不是约在酒店，而是约在UNC！我打电话给UNC的职业发展中心求证，一位女士证实了我的猜测，我请这位女士通知这位面试官，希望他能等一等我。接着再赶快请柜台替我叫出租车。
赶到UNC时，已经是三点二十分，我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而且这位代表，已经在收拾东西、因为换他要赶飞机、到下一个商学院去征才了。我跟他说明了这个大乌龙，他表示了解，并且答应给我十分钟的简短面试。
他并不想听我自我介绍，反而有点没头没脑的问：”昨天晚上的，我在UNC办的人才招聘会摆摊子，我看到隔壁摊位的公司，它们送给学生的纪念品很好、我很想要，但我又不想跟他‘要（ask）’，请问我该怎么办？”
他还加了一句：“喔，我不可以叫学生去帮我要。”
我想了一下，就跟他说，我会跟隔壁摊位的代表说：“我讲一个笑话给你听，跟你交换贵公司的纪念品。”
这位英国绅士、当天穿着深紫色底、白条纹的西装，说：“你讲得很好，但你要听听我的办法吗？”我自然是点头说好。他说：”我会拿我们公司的纪念品，去跟他换。”这……我虽然不是丈二金刚，但实在摸不着头脑。
话不说完，我不出门
之后，他又问了一个类似的“情境式”考题，我决定，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再这样“无厘头”下去，也许他真的可以把我观察出个所以然来，但我一定没有办法把我的“销售点selling point”讲出来，到时候，我就会抱着无与伦比的憾恨离开面试会场，何况，我可是从纽约赶回来，又从错误的面试地点赶过来这里的，我可不想地点摆乌龙，谈话内容又乌龙！
我决定实践学长姊的建议：“在任何一场面试里，必须确定你跟面试官清楚表达了——为何自己适合这份工作、可以胜任这项工作、以及自己将与这家公司文化契合的理由。如果你还没说完，那就不要离开那个面试房间。”
所以，我勉强把话题拉回到我认为的“正轨”。我告诉他，我有哪些人格特质及经验，可以帮助我从事私人银行业务的工作。我又说：“由我当记者的经验，我明白，‘倾听’非常重要。所以，如果我在贵公司’私人银行业务’部门工作，我见到客户时，一定会先倾听他们的理财需求，再说明我的看法。”
这位英国绅士，露出相当欣赏的眼神。他说：“嗯，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面试了十多个学生，你是第一个谈到倾听的人。”
他接着说了一些赞同我论点的个人体悟，我们的面试就算结束了。总算，有惊无险。虽然面试迟到、面试时间也不长，但这样的表现，应该还算不错。
边吃边考，进退失据
面试地点会搞错，面试时间也有可能出错。
有一次，我按照时间，到纽约与一家投行面试，想不到，忽然跑来一个纽约大学的女生，说她约的时间跟我一样。查证结果，原来是这家公司的人员约错了！这位纽约大学的学生强调，她下午一点还要回到学校、上台做报告，所以，她希望她可以按照排定的时间面试。
经过一些讨论，本来这家公司正式的面试，是二对一”、由该公司一名主管及他的同事共同面试一位学生，所以他们决定，由主管单独面试这位纽约大学的学生，而他的同事则单独跟我面试。之后，这位主管及同事，再一起带我去吃午餐，一边吃饭、一边面谈。
我被安排坐在公司入口处的沙发上面试。那个地方虽然不隐密，但还算安静。只是，经过了这样的行程变化，而且面试官就跟我并肩而坐、很轻松的样子，我反而觉得心神不宁，自觉回答得很差、又表达不完全。半个小时过去了，主管送走了纽约大学的面试者后，我们三人到员工自助餐厅用餐，继续后半场非正式的面谈。他们两人很自然的从取用的食物聊起来。跟面试官吃饭，常常是我觉得最进退失据的时候……我到底是要跟着讲些轻松的、不要当扫兴鬼；还是导入正题，实践学长姊说的：“论点未说完、不离开面试房间”？
密集面试，本性流露
还有一种“过五关斩六将”型的面试型态，它有一个有趣的名字——“SuperSaturday（超级星期六）”。
为何叫超级星期六呢？因为，这一类的面试，多在周六下午举行，也就是一般银行家们不用上班、所以可以（加班）面试求职者的日子。那它到底“超级”在哪里呢？超级在，一个求职学生，将在星期六一天之内，被许多个面试官，从上午到傍晚，“背对背”面试一整天。一般来说，超级星期六的面试，就是最后一轮的面试，因为兹事体大，所以银行尽量派出最多的银行家，来面试已经通过前几轮考验的勇将，并做出最后的决定。
我曾听说，有一个美国人，拿到美商投资银行，在纽约“私人银行业务”部门的全职职位，单单这个公司的这个职位，从第一轮面试，一直到最后一轮的超级星期六，他总共经历了19场三十分钟的面试。 有人觉得，面试这么多次，到底有什么意义。一般认为，透过这样的面试方法，学生应征的部门内的很多位银行家、以及人事部门的职员，可以由不同的角度与问题中，再三确定这名学生是否适用。而且，在最后一轮的密集面试里，因为面试时间长、又是”背对背”的、同学不太有喘息的时间，因此，人的“本性”也容易流露出来。如果一个人，本性并不完全适合某份工作，那如果只有一、两个面试，还可能可以“装”得让面试官相信，但是，一旦时间久、又被多个面试官用不同的方法与角度“审问”之后，恐怕就会显露出本性了。
所以，能够通过超级星期六考验的人，真的可以自豪的叫自己一声“超人”！
视讯面试，方便省时
这么多的面试型态，校园内、校园外，一对一、二对一、多对一，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面对面的型态。除此之外，还有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电话面试，另外还有更酷的——有影像、有声音的视讯面试！
我曾经跟一家美系投行的香港分行，进行“证券研究”的最后一轮面试。前几轮的面试，这家银行都派出在香港工作的人员，亲自飞到美国来面试。不过，最后一轮的面试中，他们找了两位在香港的主管。在他们没有时间飞来美国、我也不可能在学期中跑回亚洲的情况下，这家银行决定以视讯方式面试。我觉得，这比起用电话面试、看不到对方表情的情况，真是理想多了。
这个视讯会议设备的场地，由这家公司的人事部门向杜克大学申请借用。我跟负责操作机器的人员联络，必须要在面试开始前四十五分钟到达现场，这样他可以测试我的声音、安排我坐的位置的高低，麦克风摆放的位置等等。这房间有隔音设备，有一张大的会议桌，大概可以同时容纳十二人开会，我坐在会议桌的一边，而会议桌另一边的后面墙上，是一面电视屏幕。
杜客职员跟我解释：“我现在把屏幕切换在你可以看到你自己，之后，等到面试开始之后，就是香港那边的人，在屏幕上。”
当天晚上，跟我面试的是两位男性证券研究员，两位都是白人男性。感觉上，今天的面试，他们问我的问题少，他们反而希望我一直问问题。可能是要测试我有没有问问题的能力吧！因为当证券研究员，会问问题，是得到信息的关键方法之一。 我记得我问了几个问题，包括：
“您认为担任证券研究员，必须具备的技能？” “贵公司证券研究部门的主要竞争者？优劣势何在？” “公司及部门的愿景在哪里？” “你喜欢与不喜欢你的工作的理由？”
其中一位面试官，对于我的一些问题，常常沈吟许久才回答。所以我在回家的路上反复思索：难道我的问题太直接了？
写到这里，已经参加了好多场面试，有些小伙伴们可能已经心急了：“那么你最后是去哪家投行实习啊？ ”别急，结果快要揭晓了！
强迫表态，如何应对
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香港分行的“投资银行部门”面试，地点在纽约的一间酒店里。所有求职的学生，被告知先到人事部门主管的套房报到（所以这间套房的客厅内，随时会有几个等待面试或刚刚面试完的学生），经她们指引，再到另一个楼层、面试官所在的房间。
其中一个面试官问我：“你这次是为了我们银行，特别跑到纽约来的吗？你只有面试我们公司吗？”我决定老实回答他的问题，我那一趟到纽约去，还会与高盛证券（GoldmanSachs）香港分行的“私人银行业务”面试。
这位面试官又追问：“那如果我们银行的‘投资银行部门’，跟高盛的‘私人银行业务部门’，都给你暑期的职位，那你会选择谁呢？”
我决定将我的回答、聚焦在“工作内容”上。我告诉他：“我从进入商学院，就以投资银行部门，作为主要求职目标。”
这大概是我面试以来，听过最直接的、关于“选边站”的问题了。这个问题，一般人都觉得很难回答。因为如果没有别的面试行程，当然不可以自己编，以凸显还有别的选择的身价；可是如果明明有别的面试行程，我也不想刻意隐瞒。
这个面试官，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又问我：“那你对高盛的看法如何呢？”
我告诉他说：“高盛，是一家声誉卓著的银行，在业界人人耳熟能详。但自从上次贵公司的代表，到Fuqua跟亚洲学生见面之后，我也更加了解贵公司。我非常欣赏贵公司这几年来，在亚洲快速发展的魄力与决心，我相信，如果我得到投资银行部门的工作机会，将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密室通话，告知录取
面试结束之后，我对于自己的表现，没有是好是坏的特别感觉，只觉得，自己讲得够慢、也记得每讲完一个小段落，要作个小总结，就像新加坡籍学长建议的那样。
这两位面试官，要我回到人事主管的套房。我有点纳闷，为何他们很慎重的叮咛我一定要回去，不过，反正我的大衣还在那间套房里，我一定得回去拿。我上楼进了房，跟两位人事主管打了招呼、聊了几句之后，我认为应该可以离开了，正要打开衣柜拿大衣，芮妮及莎莉安（两位都是德意志银行香港分行的HR）都跑了过来、要我等一等。而他们也不跟我说，为什么要我等。
我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后，还不到两分钟吧，有电话铃声，从套房的某一个房间内响起。芮妮赶快跑进去接，还顺手把门带上，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不到15秒，芮妮又跑出来，招呼我跟莎莉安进去那个房间，又再度把门关上。一直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想不透她们到底在做什么。不过，因为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进行得很快，我也没有时间东想西想。
一进房，芮妮就告诉我：“恭喜你，我们决定给你暑期实习的职位！”她接着又滔滔不绝的，把薪水、暑假何时上班都跟我说了，然后就问我的决定──眼里闪着希望我能马上说：“好！我接受！”的热切光芒。
我虽然很兴奋，但是跟她说，我还要想一想。她说：“你需要多久时间？”，我说：“你们希望我何时回复呢？”她说：“最好是一个星期之内。”我答应了。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下，我表示我很惊讶，因为面试还在进行当中，下午也还有人要面试，而且一般来说，在面试完所有人之后，面试官还要一点时间思考讨论，我预期最快也是今天傍晚才会通知。
芮妮及莎莉安表示，因为面试官很欣赏我，所以就赶快录取啰！而刚刚的电话，就是两位面试官们，由他们的套房打电话来这里、告知芮妮他们要录取我的决定。之后，莎莉安拿了一张餐厅的名片给我，说他们将在当天晚上，在这家餐厅里招待所有被录取的暑期实习生。我跟她说，我一定会去。
最后，他们俩人再次跟我说恭喜，并且告诉我：“你待会儿出了房间，不要跟还在客厅里的同学说什么，我们只找被录取的同学，进房告知他们。”
喔，原来他们是这样进行面试、这样用电话“跨越楼层”告知决定、“辟密室”通知被录取的人的。但我后来想，如果等了两分钟，芮妮去密室接电话，结果是没有被录取，那他们要怎么说明要同学等待的原因呢？不过人家是专业的HR，一定是有很完美的说辞的！
我飘飘然的离开面试的酒店，买了午餐之后，回到我住的酒店，似乎还是无法稍稍平缓兴奋。因为跟台湾有时差，我还不能打电话跟我父母说这个好消息（给小伙伴们科普一下，2001年，还没有微信！），我打电话给我的室友，她也非常为我高兴！看看日历，是二月八日，距离情人节还有六天——从1/17开始面试，三周时间的奔波及压力，终于拿到暑期实习职位！这真是我送给自己的一份提前的情人节礼物！
当天下午，我放自己几小时的假，不准备下周一的期中考了（是的，Fuqua一个学期只有6周，面试了3周，没上过几天课，就已经要期中考了），因为我有一个大好的逛街借口——晚上的宴会场合，我没有较为轻松的businesscasual。因为我此行来纽约，只有带休闲服及正式的套装，并没有为这种“录取后的欢乐场合”准备的衣服。
走上街去、觉得脚步格外轻快。这时的心境，比起去年圣诞节前、“华尔街一周”的公司参访，还有最近两次到纽约面试的心情，真是大相径庭。走在第五街上，也有心情欣赏橱窗里的美丽衣服了。我想，如果是昨天，就算满街的华服美鞋，都只卖一块钱，我大概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买吧！
不想面试，想当学生
当天晚上德意志银行举行宴会的餐厅，很大又很时髦，是一家综合世界各地美食的餐厅。侍者把我带到二楼一个独立的包厢。我遇到一位在巴西长大的中国人、两位韩国人、一位印度人，他们分别得到“经纪”及”证券研究”部门的职位。另外，还有一位新加坡人及一位台湾人，都跟我一样拿到“投资银行”部门的职位。这个台湾人，大学是在美国念的，毕业后，到一家美系券商在日本的分部，从事证券研究的工作，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奇怪的是，当天在现场的学生，除了我跟那个印度人，其它人都是纽约大学的MBA。我问芮妮原因，她表示，今天在现场的，只是他们录取的暑期实习生的一部份，他们还会到华顿商学院等其它地方举办面试。
在美酒佳肴之间，芮妮不忘来回提醒在场学生，要大家赶快给她回复、是否接受暑期实习职位的邀请。那个在巴西长大的中国人，则是完全“幸免”于芮妮的殷殷垂询——因为他在”密室”内被告知录取时，就当场接受了。他私下告诉我们几个学生：“我才不管有没有更好的职位邀请了，我不想再继续这种累人的面试了─——我想念当学生的生活！”
好的，给小伙伴们揭晓答案。笔者最后是拿到两个投行的暑期实习offer，一个就是上面这个搞密室游戏的，德意志银行香港的投资银行部，另一个是高盛证券香港的私人银行业务。笔者当时因为想尝试投资银行里面，最核心的投资银行／企业金融业务（股票及债券的承销，上市，合并收购业务），所以选择到德意志银行实习。
－－（下）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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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4 17: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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