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十年

普渡哥

这些年，我还是时常出没在这个城市，只是不再是在午夜了。跟朋友共进晚餐悠闲聊天
的时候，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曾经在这里堕落过：喧闹嘈杂的酒吧里，昏昏地抱着女人醉
舞；或者于人潮散尽的午夜，站在寂寞街头随便抽烟。那些镜头，只有偶然看到年轻人
痛苦沉沦时，才突然跳跃出来－－那个过去的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写了多少故事，为荒废的那些年。写到心痛，写到你爱上我。往事难追。当你再遇我，
又怎见得到当年暗夜的风霜。可相视的那一刻，在你的眼中，我却找回了过去的自己。


脆弱，偏执，抑郁，又极端渴望爱的生命。


在中国城边意大利小镇的街头，刚理过发的我拿一杯冰激凌。那个为我拍下这张照片的
女孩现在已成了路人。而我总还是去那家古旧的理发店，永远寻找同一位师傅，理同一
个发型。－－只是再不会挑染了；只是现在师傅会说：“ 帮你扯掉这几根白发，好吗
？”


在联合国前面的路上，是他给我拍的照片。不定的神色预示着前路的迷茫，到此刻风轻
云淡，他也已多年不见。可我总还是偶尔去翻这张照片，回忆当时两人的心情。－－曾
经相爱过，也许这就够了。


在39街和麦迪逊大道的交叉口，关了心的女孩和我一起向黑女人借火抽烟，然后我感受
她那份淡淡的喜欢，和自己那份轻轻的爱。然后她送我上车，然后我开回家已是临晨三
点。


再过去是哪里？那些酒吧吗？那些打台球后邀请我隔日去博物馆约会的女人？还是追出
门给我递电话号码的姑娘？或者是终于走出来后，和她一起逛的街，一起去的那家性爱
用品店？


我终于带你走到布鲁克林。就是在那里我每个周末无望地等待同一个人，然后做自己过
后会伤痛绝望的事。


幸而所有这些都烟消云散了。纽约街头，当冷漠的人群匆匆走过，路灯的那一边，是欢
喜静默的我向你挥手：


欢迎你来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