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连载] 杭州的夏天

andy2215 · 发表于 2005-1-6 11:38:00

<

>Carry_wang, <

>谢谢。 <

>Hedgeforfun, <

>如果说读者的感动是源于理解的共鸣；而作者的感动则是来自发现的快感。 <

>谢谢。 <

>Andy <

>12． <

>     车子终于进了杭州市区。 几年没来此城，这里多了许多高楼和漂亮的橱窗。只是路旁的枝茂叶盛的梧桐树和家家户户在晾在窗台上的花花绿绿的衣服将君劢的记忆逐渐地引领回那个自幼熟知的杭州。  小车最后在城南西路的宾馆前停了下来，打开车门，一股热浪便扑来，仿佛有千百万的火星沾在了皮肤上。 轻吸一口气，桑那浴室似热气便涌进鼻子，直冲每个肺泡。只一小会儿，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子已顺着脸颊开始向下流淌。                <

>     对于杭州的夏天，君劢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 这次旅行以前，君劢曾经和CD上认识的杭州同学用MSN交流过。 他也注意到其中一位取号为“祷雪楼人”的同学在3天前就已经把MSN的后缀改成了 “~~热！~~热！~~热！”， 从语气用法上颇能让人想到那电波里充斥着“虎！虎！虎!”的火红了天的珍珠港。 而此刻的杭州环城西路虽然没有硝烟但也仿佛是刚刚经过了一场鏖战的焦土。 <

>    “杭州。。”君劢本来还要感慨的，就已经听到小顾旁边对着电话在喊着：“热，热，热。”夏天的热在人们夏天的日常谈话中的作用，有时想来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热--本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多说大概也不能增加任何降温的效果。 但人们还每每总是要用此作为话题 – 比如，两人相见，人家说了“这天真热”之类的话之后，对话者若没有任何赞同或回音的话，仿佛就有了冷血或是弱智的嫌疑。 这正如BBS上的有些怨男旷女感慨人生无常的帖子。 所谓旭日促天新，华发催人老。      进了宾馆，前台小姐给了君劢一张条子。 君劢拿来看了，原来是小菲从美国给他打来的电话记录，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们一定要战胜非典.”    看着前台小姐歪歪扭扭的字迹，君劢的心里很是有些懊悔，若不是在浦东机场因为行李耽误了那么些时间，他原本是可以接到小菲的这个电话的。 在飞机上，他花了多半时间在想他和小菲的事。  从飞机的广播中君劢第一次听到了梁静茹的这首优美又带几分哀怨的歌曲：“听不到”。这以后，每过大概80分，他就会再次听到这首歌，即使在半梦半醒之间。  听着梁的绝望的唱道，“世界若是这么大为何我要忘你无处逃。。。世界若是 那么小 为何我的真心 你听不到”， 不禁让人想到，寂寞和软弱从来是爱情中人的通病；爱情的失落以至于空旷，叹息也若晨霭般的透明。电话，传真，Internet, 这些文明的结晶，究竟使我们的距离更近了，抑或是更远了？       终于，世界的大小在爱的挫折中被扭曲，内心的真情在爱的伤感中被伪装。想到我们仅存的那些希望 - 也如在这高天上飞行的Airbus 340, 只是执着地飞吧，再快一些地飞吧，想来，人生的美丽总是在这些缺憾中来显现的。下飞机前，好象明白了许多的君劢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如下的一段话，“少一些哀叹，多一份耐心，但愿，也许，就能听到。毕竟，守望的人，应该是蒙福的。”        谈到守望，则不能不说到君劢的性格。 如果说害羞是人们自卑情绪的表现，胆怯则更是人们自狂之心满溢的结果。   君劢想起，在纽约的时候，周末时，他常常站在空荡荡客厅的沿街的窗边，客厅一角的电脑里翻反复地放着Def  Leppard 的long,long way to go,  沧桑凄凉的孤寂淡淡地流徜在空气中。君劢一边等着电话的响起，一边看着楼下热闹的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几次三番，他仿佛看见小菲从这里匆匆地走过。小菲放假的时侯，好像总是在这所城里不停地访问许多朋友 – 除了君劢。  君劢知道他也并非时时都在随着小菲的心愿，甚至，有时，他还要故意做些不友好的事以显示其特立独行。  所以，君劢就这样藏在了这个屋里，好像是遇到了刺激而合了盖子的蚌。 但是，仍然。。君劢总是希望小菲或是另外个什么人能注意到他。  他需要，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需要。  但愿，门铃。。不。。至少是电话能响起。 他需要， 他需要小菲的声音，小菲的微笑，小菲的拥抱。  想到这，他已决定彻底摒弃那些以所谓扯哲人之大旗而做虎皮的做法 – 就让康德们，尼采们长眠不起吧！下次和小菲通电话时，君劢决定在互相问候，天气通报等例行寒暄后，鼓足勇气只问她一句话，     “小菲，你爱我吗？      可是，眼下，一切事与愿违。小菲没头没脑地发了个中办口号似的东西将君劢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勇气和计划破坏殆尽。 君劢心又有些发紧。 办完了入住手续，君劢到了电梯边。 由于电力不足，4部电梯只有一部在运作， 且这部电梯也如公共汽车般，一层层停来。 君劢看着前面老老少少的等候的人， 心里只想着如何快点找到小菲，便推开旁边的门，兀自登阶而上。        13 层的楼梯爬完，君劢已是汗流浃背，推开房间的门，只用毛巾胡乱地擦擦脸，便直奔向电话。 小菲的座机和手机都只有留言，周日的大早上，她能去哪儿呢？ 君劢的心更乱了。 又拨了朱易知家的电话，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谭太太接的电话，告诉君劢，朱易知几天前去南方出差了，好象走以前几天和小菲通过电话， 而她自己已经小半个月没和小菲联系了。 这边的线索也断了，此时君劢的心仿佛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弋。      君劢最怕心绪烦乱的时候，这样就会让他想到纽约那无数无望的等待，以及无望等待之后无妄幻觉。 于是，他还是要找些事做，就给罗立明打个电话。 索小姐正在家和几个小姐妹建设长城，听到君劢来了，一边热情的询问君劢的情况，一边忙着碰牌。  君劢倒有些不好意思，就问，“立明呢？” 索小姐回答，“这个不着家的死人，出去应酬了。” 君劢听了很不快，也不好发作，就客气地说，“嫂子，我明后天去看你吧.”  并挂了电话。        君劢准备打立明手机兴师问罪。  但再想了想这样好象有些便宜了立明， 等明天见了他再说吧。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坐在的床沿都是一摊子水了，就想起来还是先洗个澡。 <div align="right">[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4 3:27:55编辑过]</div>

carry_wang · 发表于 2005-1-6 12:03:00

<

>越写越好了 <

>赞一下!<img src="/static/legacy-emoticon/Dvbbs/em01.gif" /> <div align="right">[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6 12:04:21编辑过]</div>

流浪 · 发表于 2005-1-6 15:34:00

言情? 有意思<img src="/static/legacy-emoticon/Dvbbs/em05.gif" /> 支持

blue698 · 发表于 2005-1-9 23:53:00

<

>ANDY，读你的小说的过程，让我重新体会到恋爱的滋味，每一句值得反复咀嚼，耐人寻味，结局却好似等待戈多，遥遥无期。当然，恋爱过程本身其实比结果更重要，套用托翁的话，恋爱的结果总是相同，求爱的过程却千奇百怪，不然的话谁还反复地恋爱，谁还不停地读小说呢？真希望ANDY写成一本《新〈围城〉》。期待着你能写出国内的众生象，当然很有些担心，毕竟你去国多年，能否写出当代“李梅亭”、“高校长”之嘴脸？说多了这些感想，期待着你的连载。<

>另外，有无将此书在国内出版发行的想法？当然为销售着想，恐怕书名要改，呵呵！不然的话没有眼球被吸引。

hedgeforfun · 发表于 2005-1-10 21:48:00

andy, 單寫君勵和小菲吧, 旁人也不必管了.真想知道這個沒頭沒腦的女孩,會有怎樣的愛情結局. blue698, 你的引言有意思, 人總會有一天,停止反覆地戀愛, 卻很少有篤信愛情的人,停止讀小說.

andy2215 · 发表于 2005-1-17 07:05:00

<

>Carry_wang, <

>谢谢鼓励。 <

>流浪， <

>谢谢。 <

>Blue698, <

>很高兴读到您的评论。 很高兴我的小说能让您回忆起自己在恋爱中的感受。 <

>在我看来，小说以其所谓个人的喃喃叙事来表达出这个复杂世界中的个人化的，相对性的，模糊性的情绪， 在这个标准化的，物质化的和理性化了的外在世界中来辅证了一些我们作为个人存在的缘由。  写作/阅读的即刻快乐决定了小说也许会和广播，光学相机等永存？ <

>关于书名，您是对的。 这只是个暂用名儿吧。 <

>您的新围城建议妙极，但我心有戚戚。 在我看来，默存先生是中文小说的一座丰碑。 他小说的文字和结构都是我孜孜以求而相距甚远的。 借用人生如同一本大书的比喻， 我们的文章又何尝不是“只能算是写在人生边上“呢？ 好在，如默存先生所乐观地预见，“  就是写过的边上也还留下好多空白”。  这下有救了，填空的题目大概总是要好做过议论的文章。 <

>在等待戈多落幕之前，弗拉基米尔终于同意，“好，咱们走吧。” 他们会向哪里去呢？ 哪里的空白还会等着他们去描绘呢？ 我猜不出来，您知道吗？ 希望多听到您的批评。 Hedgeforfun, 谢谢您的建议。 其实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你们认同这些我笔下的人物，我想这对他们就是个莫大的安慰。  如同Blue698所言，恋爱过程本身其实比结果更重要。结果只不过是生存眩晕的终点；而过程却是让人那能在眩晕中保持前行的。 Joy, Andy ********************** 13.             君劢将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的脱去，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有棱有角的， 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闪发着生命的气息。 君劢是南方人中不常见的高挑儿，小时候就喜欢除了铅球以外的各种球类活动。 小学快毕业时，中国女排拿到了世界冠军，扬眉吐气。  君劢也开始练了排球。 教练见他冷静心细，愣是把他从原来的副攻的位置上换成为主力二传手。 一开始君劢还有些不快，因为他那时认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周晓兰就是打的副攻位置。 但，敏感的君劢仿佛是个天生的二传手。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会儿功夫，短平快，时间差，平拉开，背溜各种战术组织的得心应手，令人眼花缭乱。 二传手是个为人作嫁衣裳的角色，好在君劢的心情调整比他的位置调整的还快。  进攻失败了，责怪自己；进攻成功了，恭喜队友。 没几天， 人缘好的如灵隐寺弥勒佛。   进了大学，他也曾和打主攻的罗立明搭档，为班级拿过系里的联赛冠军。  系里有几个女生因了君劢在排球场上的自信和潇洒，很是有些喜欢君劢的。  只是君劢心里总有着母亲的影子，很多的感情就这样压了下来。  这些女生也有暗暗地给君劢写信的，君劢接到这些信，心中总是充满了欢喜和遑恐的复杂的情绪。 那个时候，君劢开始喜欢读海峡对岸席幕容的诗。  他在枕头底下偷偷压了本“无怨的青春”。 每每接到这些女生的信，他总会想起席慕容这几句话，“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的对待他。” 想到，自己既然是有幸的被爱，所以也要温柔待之。 所以极尽温柔好言，换得相安无事。 席幕容的诗中，他最喜欢反复吟诵的就是这几句:“。。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每次，他总是将这几句工工整整地抄写在了给这些女同学的回信，末了，并加上几句如我等应以学业为重云云婉绝。               等到毕业，君劢才发现只要清风朗夜，那个满月每到十五必会静静地高悬天空。 而这孤独而蹉跎的青春却是注定了要口头了无遗憾怨恨，心中却似开了个酱油铺子般的复杂。 至少，在入学时，在那些个所谓的年轻的夜，君劢还是“我相信  满树的花朵   只源于冰雪的一粒种子。” 曾几何时，满目竟然都是古渡船头，夕暮客散的场景？             在打点去美国的行装时，他拿起又放下这本“无怨的青春”无数次。  原本薄薄的一本小册子，擎在手上仿佛是几块板砖似的。把锅碗瓢盆装了个齐全， 却到底还是没有放进去这本诗集。 前年回家，一天早上起来上阳台伸个懒腰，无意中看到这本小册子已被父亲用作花盆的垫子，被放在了阳台的花架上。 隔着些经年的水渍和泥污， 还可依稀看到最初封面上的沙汀飞鹭。 书边上有些蓝蓝的墨水印，和那些黑色的泥巴在一起，很不协调。 君劢一动不动地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打开这本书。 诗集上面那盆昙花极其的茁壮， 在阳台的花架上很是显眼。 父亲后来对他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盆昙花这些年每年都要在初冬的那几天的夜深人静时开过一次，可惜君劢都不在家，看不见这些一瞬的美景。               君劢正洗着澡，突然觉得好像到了阿特卡海湾的Ekstrom冰架， 透心凉的冷水一股脑地浇了下来， 自己的脑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的如寻食般的企鹅耷拉着。 无论如何调试，热水就是出不来。 打电话给前台，被告知因电力不足， 热水锅炉也不好好工作了。  君劢小时候有段时间， 他的父亲在杭州玉泉山附近的117医院上班。  117医院当时用的是从井里打上来的自来水，夏天时刺骨的凉。  和小伙伴在一起，胆小者是要被人耻笑甚至不跟着玩儿的。 君劢总要酝酿一会情绪， 然后闭眼抱头冲进水里，然后在水中一阵“呜哩哇啦”乱喊。 出来时，仿佛全身用了个冷饮时的，这时，就要学着鲁达喝了酒的情景，连喊“痛快，痛快。” 这当下，君劢要喊的却只是，“倒霉，倒霉”。  就拿着干毛巾把身上的肥皂泡子擦拭了几下。             Dame  Barbara Ward 在研究人类文明史时曾经这样断言，“There is no human failure greater than to launch a profoundly important endeavor and then leave it half done. ” 其实，就餐，洗澡， 睡觉到一半因故而停止， 甚至包括欲打喷嚏而不能的，因其对个人身心的严重打击，大抵是都可归于此类大错误的。  从卫生间出来的君劢要去拿换洗衣服，这才发现他犯了个更大的错误 – 他的箱子还在加州或是加勒比海的某个角落呢。 他面临的选择只有两个：裸体； 穿回脏衣服。 前者需要对伦理标准视而不见的勇气；后者需要对龌龊不洁感而不觉的耐力。均非易事。 好在君劢上学期在Oganization Behavior 课中刚研究过博弈论，这种鱼与熊掌的问题在30秒内还是能解决的。             套上了脏衣服的君劢又试着拨了小菲的电话。 电话里小菲有礼貌地让人留言的声音此刻也让君劢更加发寒。 他想到的首要事情就是要下楼去买些内衣裤。   <div align="right">[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7 11:25:38编辑过]</div>

carry_wang · 发表于 2005-1-17 07: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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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y,,<无怨的青春>是席慕蓉的那本诗集? <

>期待后文中.... <

>我先顶一下,只是怕上CD的帐号也被人黑了,我就要痛苦死了.. <div align="right">[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7 9:02:33编辑过]</div>

hedgeforfun · 发表于 2005-1-17 08: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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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ry-wang,依稀記得<無怨的青春>是九十年代初, 我高中時代挺流行的一本詩集. 其中的詩僅還記得一句, 說是, "愛原是一種酒,飲了便化作思念."<

>當時愛不釋手,同一男生一同附庸風雅, 而後,這個理科超強的男生, 突然問我:" 你說, '愛原'是甚麼?, 我怎麼有些讀不懂呢?"<

>哈哈, 無怨的青春.

carry_wang · 发表于 2005-1-17 08:57:00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hedgeforfun在2005-1-17 8:44:00的发言： <

>carry-wang,依稀記得<無怨的青春>是九十年代初, 我高中時代挺流行的一本詩集. 其中的詩僅還記得一句, 說是, "愛原是一種酒,飲了便化作思念." <

>當時愛不釋手,同一男生一同附庸風雅, 而後,這個理科超強的男生, 突然問我:" 你說, '愛原'是甚麼?, 我怎麼有些讀不懂呢?" <

>哈哈, 無怨的青春.</DIV> <

> <

>给你贴个开头,这也是我上中学喜欢的诗,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

>      <DIV class=quote>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DIV> <

>

S 你的同学理解能力超强,佩服,有做哲学家的潜质啊! <div align="right">[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7 9:04:47编辑过]</div>

hedgeforfun · 发表于 2005-1-17 10:12:00

<

>carry-wang, 當然記得, 還用鋼筆抄寫了無數遍. 細想起來, 那時的我們, 哪裡懂得 "愛", "溫柔", "分離", "感謝"......<

>

S, 我那同學後來終於沒有成為哲學家, 他成了個CPA. 想來,也許是因為我聽了他的 "愛原"理論後, 沒有"溫柔"地對待他....不過, 記憶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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