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为什么又重蹈覆辙了呢?问得好!刚开学的时候,我曾和好朋友丹尼在蒸汽浴室里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都在基德尔-皮博迪公司经受过两年的洗礼,现在又都在哈佛商学院学习。丹尼先问道。
“特鲁珀,你还会干银行业吗?”
“绝对不可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基德尔-皮博迪公司压榨的还不够嘛,该死的银行,我想干点别的。”
“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做咨询什么的。”
“咨询?整天画图或解算矩阵吗?然后被派往密西西比州比洛克西那种鬼地方,为那里的加工厂咨询上两个月吗?还是省点力气吧!”
“也对,丹尼,你说的有道理。不干咨询,炒点抢手的基金什么的也行。”
“这还差不多,特鲁珀。今年汤姆·李招收两个人,科尔博格-克拉维斯-罗伯茨公司只招收一个人。虽然你很出色,但想得到上述工作,要么你爸爸或者你的朋友能帮忙,否则也是很困难的。”
“好吧,也许我会再次考虑银行的工作的。”
“什么?!特鲁珀,你是不是疯了?”
“那到什么地方我才能挣到那么多钱呢?不管怎样,权且拿它作为通往更好的事业之途中的垫脚石吧。以后我择业的思路应该会开阔一些,这有助于我成为最终的赢家。”
“上帝呀!我不懂了。”
“丹尼,我得走了,再在这里蒸,我就快熟了。”
我和丹尼最终还是参加了所有来校招人的投资银行的面试。面试开始前,我们两个就准备好了要不惜一切。我们已经深深地掉进了金钱、权势和生活保障等漩涡之中,随时准备出卖自己的灵魂。我和丹尼心中充满狐疑地迈进哈佛商学院,从这里起程了。
演讲与鸡尾酒会
在沃顿,开学刚几周,校园里就会举行一个精心筹划的“见面舞会”,招聘者在这里首次与那些潜在的被招聘对象接触。每周更新一次的公司来校日程会源源不断地分发到每位学生手中。此外,就是显眼的通告,预告即将来学校招募的公司信息:今日来校的有美林公司,地点在1号教室;博思艾伦公司,在2号教室;强生公司,在3号教室。
潜意识里,这里传达的信息是:想挣大钱的,直接到1号和2号教室;对学习橡皮奶头和避孕套营销感兴趣的人,可以去3号教室。与这些招聘相比,多数学生会认为跑去上日常的课程没有抓住招聘机会重要。在哈佛,特鲁珀每天最后一堂课在下午4∶30结束,而首家来校公司的展示是下午4∶45开始。我虽然在沃顿,但日程相差无几。
这些公司的展示一般都不会很短,大多是由公司的头脑亲自出马。即使是美国《财富》杂志评选出的500强企业的首席执行官和总裁,也都西装笔挺,快步穿过福米卡材质桌面的排排课桌,走到教室的前面发表演讲。一站在那里,他们就会热情洋溢地大谈:有机会面对如此优秀的商学院的学生讲话是多么的荣幸,还有就是为什么他们公司的俱乐部是最值得加盟的。
约翰·查尔斯蒂当时是帝杰银行的总裁,他描述了自己能为该公司效力25年是多么的高兴。帝杰是华尔街最热门的公司。虽然它的雇员人数不及高盛、摩根士丹利或第一波士顿,但在工资、奖金和吸引力等方面,该公司可占尽了风头。这家公司十分新潮,雇员中很多是雄心勃勃、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许多人以前就职于老牌的德崇证券商品有限公司。这些年轻人主宰着20世纪90年代的华尔街,他们充满了冒险精神。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生意经,善于经营垃圾债券(用90年代的俗语说,叫高收益债券),其实他们主要靠的也就是高收益债券,而且这种债券的销售量时至今日还在不断增加。
查尔斯蒂打着赫尔梅斯牌领带,身着手工缝制的西装和印有字母的衬衫,脚登费拉加莫牌的鞋子——典型的银行家装束!他操着贵族口音劝诫这些晚辈说:
“走自己的路,只要自己喜欢。我以为,人生活得快乐是最重要的。大胆地探索自己真正需要和渴求的,尽最大努力去实现每一个梦想。”
他又大讲了他作为政府代表团的一员被派往俄罗斯,向那里的政治经济首脑介绍如何向资本主义社会打开其市场的经验等。他也提到了在帝杰的事业发展前景、同事间的友爱,以及如何认识个人的潜能等问题。上帝呀!这家伙听起来简直就是个天才。在他的煽动下,不难想象,急不可待的MBA学子们都争先恐后询问:“在哪里报名有机会加入您的公司?我愿意从擦皮鞋和刷厕所开始干,只要让我加盟帝杰与约翰·查尔斯蒂共事,干什么都行!”
在片刻的沉寂后,查尔斯蒂巧妙地将讲台转交给了卢·查尔斯先生,他当时是证券研究和交易集团的负责人。查尔斯蒂说:“我非常高兴介绍卢·查尔斯先生,证券研究和交易集?的负责人。天呐!卢,你到底从哪儿弄得这条领带?它看起来像极了我两天前用餐的墨西哥餐厅里的台布!”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笑声大得出奇,令人难以置信,热闹极了!这两位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可以在大庭广众面前开对方的玩笑。满屋的人都开始叫嚷:告诉我,怎样才能在您那里得到一份工作!
上帝呀!可怜的人们!两年时间里,这些MBA学生总在听着相同的论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讲演,还有就是政府代表团赴俄罗斯的故事,再有就是卢·查尔斯先生戴过的那条印有台布花纹一样的领带在眼前出现至少四次。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眼前的还没有结束呢。
招聘演讲一般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之后是回答问题时间,这也是那些学生中的马屁精们大放异彩的时候。他们会借此机会向公司的高层展示自己有多么聪明、多么博学、多么有实力进入“马屁精的圣殿”。
“先生,您是否计划通过国际多元化经营以创造更多的利润?新兴市场对您而言是否意味着新的机遇呢?”
“您的演讲真是太精彩了,但我还想知道,您的企业是否为当今的MBA毕业生营造了成长所需的企业家氛围呢?”
“我想问一下,在人力资源和资金方面,您的企业具有何种竞争优势能帮助您最大限度扩大您企业的经济附加值?”
这些MBA们所唱出的高调可谓海阔天空。团队精神、使命感、严密的组织管理、信息时效、全球观点、集约化等词汇和概念弥漫在整个会场。
幸运的是,这些不知羞耻的傻瓜只占商学院学生的一小部分,但他们的行为却在同学中引起了广泛的不满。大多数人都不屑于对这些败类表示不满。其实招聘的人同样对这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不齿,这一点只有在每个人自己坐到了招聘者的位置上时(也就是使尽浑身解数,诱骗其他毕业生深陷到自身曾经历的作为银行助理的痛苦之中的时候),才会真正体会到。
招聘者在听到上述弱智般的问题后,一般会回答说:“这个问题提得好。”但这些人的脑子一边在酝酿答案,一边通常会想:“过来,小家伙,再过来一点,我就可以给你戴上这个嚼子了。”
对那些负责招聘的人而言,回答问题只是整个难熬的招聘过程的第二步。回答问题后通常还有一个招待会,那时马屁精们的表演更是登峰造极。宴会上,美味佳肴就着眉飞色舞的胡言乱语,能让人恶心、头疼,也可以令人忘乎所以。
学生中普遍存在着一个误解,认为参加这样的晚宴,同招聘考官见面,定会增大日后获准面试的机会。但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个人的经历。以前从来没有银行业从业经验,而又希望利用可能的机会改行成为专职银行家的人,能否有运气,就好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很难说清楚。对这一行一无所知,自然很难有机会参与到其中,的确很难如愿以偿。唯一补救的办法是在商学院的第一和第二学年中间的暑期,找一份银行的零工,获取经验。运气好的话,到了第二年,该积累的经验就差不多了,这样在应聘全职银行工作的面试中,就会胜券在握了。
我就属于上述人群中的一个——虽然对投资银行的工作性质可以说一无所知,但仍不顾一切地渴望得到一份类似的暑期工作。特鲁珀则不然,他以前作过分析师,所以对这份工作非常了解,但也不得不重操旧业地去打暑期工,因为他需要有说服力的经历。说到底,我们俩同样是在追求梦想,都在寻求着一种动力。
我们的梦想就是克服前方难以预料的困难,获得成功,享受到达胜利彼岸的喜悦。那是一种傲视群雄的伟人才能拥有的自豪和“可上九天揽月”的豪迈。那样,我们就可以走进费拉里专卖店说:“我要买那个。”虽然伙计会说:“这里的东西非常贵……”不等他说完,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不管多少钱,我要了。”我们将会非常有钱、有权、有能力,非常快乐——但这一切要到30岁左右才能实现。早晚会过上上等人的日子的,这一点我们非常坚信。
怀揣着这样的理想,我们俩决定不错过任何能到投资银行工作的面试机会。雷曼兄弟、高盛、所罗门美邦、美林、第一波士顿、摩根士丹利和贝尔斯登等,一个也不愿放过。我们一定要加入到银行家的大军中,走上铺满黄金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