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大学法学院院长呼吁两岸均应大量增加律师、司法官等项资格考试录取率

木馨

台湾法学教育现况及未来的去向

杨 桢 （东吴大学法学院院长，澳大利亚庞德大学法学博士）

一、前言

一年一度的台湾律师专业人员、司法官等项资格考试，录取名单已经放榜，一时之间几家欢乐几家愁。以每年律师考试录取率为百分之十几，去年更仅为百分之七点零六之不合理现象，各方均曾热烈发表意见及看法。本人忝为直接从事法学教育及负责行政职务的第一线人员，亦感想良深。乃就法学教育的现况、法律人未来出路等，表达若干浅见，如对法治社会愈趋健全之过程中有所献替，亦为一件有意义的事。

二、法学教育的现况

由于社会的进步，近来各方有识人士大力提倡「法治」的重要，加以目前在政坛位居要津的领导人多具有法律背景，因此带动习法风气日盛，以从事法律工作为职志者，更与时俱增。各大学在需求激增下，相继致力于筹设法律相关系所。目前一百五十所大学中，设有大学法律系、所者，有廿二所之多。每一法律系平均招收三班，每班以五十人计（以东吴大学法律系为例，每年大学部招收四班，二百余人，研究生甲组及乙组约六十人），每年约招收二千人，而每年毕业之法科学生也约二千人。对一个推行法治化政府而言，每年二千余人投入法治工作的行列，实不为多，尤其在目前台湾的民主化已经有了不错的成绩，但法治化仍待深耕之际，愈多的人学习法律，对国家或社会的法治发展愈有正面的影响。例如，德国公民，习法者甚众，平均每三户人家，即有一家子弟修习法律，几乎是人人懂法，人人守法之法治国家。

三、现行台湾法学院法律系课程

台湾目前有二十二所大学中设有法律系招收学生，其中真正可称为具有历史及传统者不外五所大学的法律系，即台湾大学法学院、台北大学法学院、（前身为中兴大学法学院），政治大学法学院、辅仁大学法学院及东吴大学法学院。其中除东吴大学法学院外，均为四年制之学习课程，需修毕一百四十个学分方得毕业。东吴大学因袭过去在大陆上海东吴法学院的传统，必须修习廿四学分的英美法，故修习年限为五年，共修满一百八十学分毕业。

　　目前东吴法律之本科生必须修毕五科英美法课程方得毕业，即英美法导论（Introduction to Anglo-American Law）、英美侵权行为法（Torts）、英美契约法（Contracts）、美国宪法（U.S. Constitutional Law）、英美刑法及刑事诉讼法（Criminal Law and Criminal Procedure）。其它大学亦有英美法课程，有的列为必修课，有的为选修，但均不如东吴大学法学院传统以来即有系统的设计及重视（本校详细课程表，请见本文附录）。

　　东吴大学法律系之英美法授课材料必须为英文，以英文上课，考试试题为英文，学生亦被要求以英文作答。目前台湾已成为WTO一员，英文及英美法之训练益形重要，东吴法学院目前正提高此种教育水平，以训练更多杰出人才为己任。

　　台湾近几年来，对在职教育的推广不遗余力，各大学法学院分别设立招收在职人员之在职硕士进修班，有一般性之法学硕士班，亦有专业性硕士班，如东吴大学法学院即设有大陆法律在职硕士班、科技法律在职硕士班、英美比较法在职硕士班，均于本年初招生而于今年九月开学授课。此等在职硕士进修班，学生修习年限为四年，晚上时间上课，修业期满成绩及格者，授予法律硕士学位。目前参加报名者极为踊跃。

四、法律人之出路

有关法律人之出路，我们可以从一般法律系毕业的学生、非法律本科毕业之法律硕士班或专业硕士班硕士生及在台湾、国外修得高学历学位之法学博士生，三方面来探讨：

(1)一般法律系毕业生。

台湾目前的大学法律系经过四年或五年的学习与训练，修满一百四十学分或一百八十学分后，取得法学士学位，除部分男生服兵役外，大部分的毕业生均投入职场或再就学（投考法律研究所）之行列，其中亦有极少部分同学穷数年光阴，潜心苦读，努力参加公职人员考试以任律师、法官为职志。

在全世界面临知识经济时代来临之时，社会中各行各业均需法律专业人士，同时，在此科际整合，终生学习已经是廿一世纪地球人应有的基本认识，无论士、农、工、商都有法律人发挥专业知识的空间，法律系毕业的学生在此种生活条件下，大有挥洒的天空，成功的或然率亦极为可观。台湾大学法律系毕业生，有一大部分以考律师及法官为职志，有时连考数年而不可得，浪费了不少青春，非常可惜。本人倒以为同学们无须划地自限于资格考试而已。

(2)非法律本科毕业之法律硕士班或法律专业硕士班之硕士生

东吴大学法学院，于十二年前（1990年）由前李模教授及章前院长孝慈等先生，得到基金会之赞助，乃仿效美国大学法学院培养法律专门人才之J.D. Program，创办了「东吴大学法律硕士班乙组」（现已更名为「法律专业硕士班」），开始招收大学毕业后服务二年以上之非法律系毕业生，考试入学后，以专班方式独立上课，自基础法学，民、刑法开始，扎实修习三整年，共九十四学分后，再加上一篇论文，通过口试后，而取得法学硕士学位。此硕士班创立至今已有十余届毕业生，培养法学人才无数，深受社会各界认可及肯定，其它大学如政大、台北大学等都起而效尤。目前困扰法律专业硕士班同学的是毕业论文之写作。在美国各大法学院中修习J.D. Program者，只要毕业学分修满，即可取得J.D.学位，但囿于台湾学位授与法之规定，凡修习硕士学位者必须撰写一篇论文通过，始得毕业，此种规定，实无异于画蛇添足，徒增困扰，本校多位教授及本人曾多次提出建议，应取消此规定，但迄今仍无下文。其实，大学非法律系毕业之学生深入研习，再经修习三年基础法律课程后，应颁发此等毕业生类同美国法学院之J.D.学位，（即目前称之为博士者），而非一般之法学硕士证书。我们目前对医学院医科修习七年之毕业生不是称之为M.D吗？法律专业硕士班所修习之年限与医学院相同，而结论却不同，似乎说不过去。

　　（3）取得台湾、国外高学历学位的学生

　　国家之兴替取决于人才，人才之培养必须多元化，并能善用其才，承认其专业学术地位及资格，则对国家社会应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在台湾一个大学法律系毕业生，若男生须服兵役二年，再继续深造者，无论是在台湾或国外，待取得法学博士（ph.D或S.J.D）时，前后至少约七、八年时间，大学毕业女性同学，虽不须服兵役，但修习时间亦不相上下。获得博士学位者，如在台湾大学里任课，五年前旧制规定可任副教授一职，但目前之规定只可任助理教授，每当职级升等之时，其中人事的牵扯，党派的纠葛，其苦状非当事人不可名状。若想从事律师工作，事实上几乎是不可能。囿于目前考试制度，取得博士学位而任教职级为大学法律系副教授资格者，如参加律师检核考试，必须加考民、刑法及民、刑诉讼法等课目。试想一个穷数十年精力、努力钻研深造，还有多少时间熟背民、刑法或民刑诉讼法？

十年余年前台湾考选部长，曾将一行之多年的良好律师检核资格制度取消，当时不须加考法律课目即经由检核取得律师资格。其中多位台湾知名人士目前都是社会之精英，著名之大律师，处理国际上之法律案件不知凡几，对经济发展，外人投资审查之参与及协助，贡献良多，成为社会中创造纪元之杰出人士，实有目共睹。就此问题，反观中国大陆地区对律师资格之取得，除考试通过外，凡在国内外法律学系取得国内、外博士者，均可由检核取得律师资格，这是一个良好的取才方式。

时代的进步，国际现况日新月异，国家在国际间多方面均须接轨，需要各方面杰出之人才，处理各种不同层次之案件，岂是固步自封，局限于条文考试取得高分之高手之可胜任。目前两岸均已加入WTO为会员国，今后外国律师将可在境内执业，而台湾对继续深造取得博士学位者，反囿于狭隘之资格考试，无法取得律师资格，似有本末倒置之势。

五、结语

目前两岸均大力推行法治，法治能否落实必须仰赖好的法律人才，好的法律人才养成，在大学养成教育时非常重要，因此，课程的安排是否得当也非常重要，特别是两岸均为WTO的成员，此方面的课程及教学变成非常重要。

其次法官、律师等资格考试之时，均有各方的声音，吁请法界人士，重新慎重思考，对当前死板之考试制度应有所改进，到底是教学领导考试还是考试领导教学。并呼吁应大量增加律师人数录取率，至少应在报名人数之百分之廿五以上（美国每年约有百分之七十法学院毕业生取得律师资格）。事实上，律师资格考试的通过，仅代表工作执照的取得，即使考取律师也不一定会从事律师业务，因为法律人的出路，是多方面的，实不仅限于律师工作之一途。

对在各大学取得法学博士学位任教职为副教授以上，并具五年以上经验之有学之士，应以包容、开阔之大度，开放检核免考制度，以弥补当前律师，法官经验不足之缺憾，为法治制度增强新的生力军，并为社会作更大、更广之贡献，相信是当前台湾高呼法治制度应考虑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