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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D)好朋友大卫
前面说刘峰是大学城里唯一的大陆人。那镇子上还有其它亚裔吗?刚去的时候,刘峰也有这个疑问,结果在学校自助餐厅找到了答案。
刘峰是个单身汉。出国前也是不下厨房的主,要不有让李刚下手烤兔子和自己瞎琢磨菜谱的事情呢。所以在学校里,他就加入了学校的膳食计划(meal plan),每日三餐都在学校自助餐厅解决。某日他正一边吃饭,一边审阅自己才写的稿件呢,突然旁边出现了个餐厅工作人员,问他:Are you Chinese? 刘峰抬头一看,问话的是一个高大,英俊,一头长发,且很有艺术气质的亚洲人。这个人就是大卫,一个日裔美国人。他的故事,用刘峰的话说,太浪漫了。而且刘峰跟我说,要写刘峰的故事,一定也要写大卫的故事,不然就什么也不要写。恭敬不如从命。下面就是大卫的故事。
大卫是个生在日本的孤儿,在很小的时候被一个在日本驻扎的美军士兵收养,后来带回美国的。他从小聪明好学,但性格很倔,是个认准一条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他的养父母对他百依百顺,从小啊什么钢琴,小提琴,歌唱,甚至芭蕾都让他学,当然三大球也不错过。加上这孩子的基因也好,号称琴棋书画,跑跳投样样精通。结果到了考大学的时候,IBM给了大卫全奖,让他到刘峰去的大学学电子工程,还包括每月几百块钱的生活费。可上了一周的课之后,大卫说要退学,因为不喜欢电子工程,把IBM 气坏了,立马撤销了他的奖学金。大学不想失掉这个平权法案下的模范学生,就问他想学什么专业,看看能不能校内转专业。大卫说要学艺术,最想学做曲!结果学校真让他转学一个跟艺术沾边的音乐系,免了他的学费,但没有再给生活费。大卫不想再给父母填累赘,况且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就没管家里要钱,自己找了个在学校自助餐厅打工的差事,把一日三餐的问题解决了。
那住宿的问题呢?这个你不要担心。大卫凭借自己的歌喉,还找了个志愿者的工作:在教堂的唱诗班供职。晚上就在教堂里的一个仓库当守夜者,其实就是一睡觉的工作,你想谁吃饱了撑的会去偷教堂啊?这是一开始。后来自从大卫进了唱诗班,来教堂做礼拜的小姑娘越来越多,而且也不盯着耶稣像看,都一古脑儿地聚焦那大展歌喉的大卫。话说,你如果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看见一个高大英俊又有神秘感的异族青年,还能以天籁之音高唱歌颂主的圣歌,很难不产生某些非份之想。再后来,邀请他参加爬梯的女孩子太多了,连主持礼拜的牧师都嫉妒死了(笑话啊,别当真):说大卫怎么比我这个主的代言人还有人缘啊!但牧师对守夜者经常夜不归宿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只要不在教堂亵渎神灵就行。
说了一大圈了,回到餐厅刘峰的事,当大卫得知刘峰是中国人时,很爽快地问刘峰吃西餐吃腻了没有?刘峰算是找到知音了,大诉苦水。大卫笑嘻嘻地说,那咱们明天改善伙食。第二天晚上,刘峰又来到餐厅。正上班的大卫,看见刘峰进来了,马上从后边厨房抱出一大盆刚煮好的螃蟹,然后对所有的就餐者说:今天一个日本人和一个中国人要比赛谁吃螃蟹吃的多!一张桌子,两人各坐一边,开吃!那顿螃蟹宴,是刘峰出国之后,吃得最痛快的一顿饭。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当然,刘峰还是比较中国化的,从不沾花惹草,也没有干大卫喜欢干的那些比较美国化事。
等大四临毕业前某天,大卫突然对刘峰说自己要结婚了。刘峰问:新娘是玛丽吗?大卫答:不是。是南希。刘峰又问:哪个南希啊,东边那个,还是西边那个?大卫答:西边那个。东边那个南希对你也有意思,要不要我撮合一下?刘峰红着脸赶紧说:不劳大驾了。
其实满好去教堂举办婚礼的。但大卫非要去一个山上的公园开,说那里的风水好。他也没钱办婚礼,就让刘峰帮他操办。蛋糕:自助餐厅的大厨包了;戒指:用大卫自己画的几幅日本画从镇子里的当铺换了一对出来;牧师就是教堂的牧师;摄影师就是刘峰;唱婚礼进行曲等的就是教堂唱诗班的同伙;伴奏的就是大卫音乐系的同学;一群伴娘都是大卫以前的女朋友!
一切准备齐全了。可到了婚礼那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牧师就提议啊:咱们就换教堂室内举行吧?大卫斩钉截铁地说:不换。上帝跟我说过,就是今天中午在那个选定的公园结婚。我相信主的安排。你甭说,在上午十点的时候,雨嘎然而止,太阳出来了。于是一队人等就结队开车爬山去公园了。
不巧,由于山洪爆发,原先一条很浅的溪流变得可以没到大腿。车肯定不能开过去的,会熄火的。怎么办?这难不倒大卫和他的同伴们。所有身强力壮的男士都把黑色晚礼服的裤腿挽到大腿根,皮鞋挂在脖子上,袜子塞在嘴里(?)或胸袋里,然后一人背一个女士过河!连牧师都背一个靓女过河!
最后,在天上一拱七色的彩虹的背景下,英俊潇洒的大卫和风姿绰约的南希,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对方;唱诗班的同仁,把对爱情的理解和对上苍的感恩融合在他们无与伦比的歌声中;音乐系的同学,把世俗的恩爱情仇用琴弦和号角表现得淋漓尽致;美丽的伴娘们一个个都热泪盈眶,百感交集地为一对新人鼓掌;慈祥的牧师,衷心祝福自己的守夜者和美丽的新娘可以白头偕老,地久天长;而刘峰也用他的相机,忠实地纪录了自己好朋友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礼;真可以说是天做之合,太完美了。刘峰坦白,那是他最有可能昄依上帝的时候,因为此情此景,似乎世间万物都心有灵犀,听从了主的安排。
大卫毕业后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和南希一起回堪萨斯老家,和父母一起经营农庄。他每日在农田里劳作,有了灵感就放声高歌,唱自己即兴想出来的曲子;累了,就头枕土地,遥望天空,寻求真善美。某日,他又如法炮制,自由自在地一边劳动,一边引吭高歌。一会儿,一辆越野车停在了路边,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出来,在路旁聆听大卫的歌。大卫依然我行我素,深深地沉浸在自己音乐创作的世界里。等大卫唱完了,一位绅士走过来,彬彬有礼地和大卫交谈几句,然后递给大卫一张名片,让他抽空给名片上的人打个电话。
那个名片上的人是普林斯顿大学音乐系招生主任。大卫打电话去问的时候才知道,从车里出来的那几个人是普林斯顿大学音乐系的“星探”,专门到各地去搜罗有音乐潜质的人才,希望他们能到音乐系当研究生继续深造。当天,那几个星探都被大卫即兴创作且演唱的歌声感染了,评价说其歌曲和当时的环境是如此地匹配,如此地一气呵成,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音乐表达力。他们建议大卫来普林斯顿学当乐团指挥。而且,普林斯顿提供全额奖学金和生活补贴。大卫欣然同意,和南希一道去拿普林斯顿的音乐博士去了。毕了业,大卫如愿以偿地找到一个大型乐团的指挥职位,和一家老小安居乐业了。
至于刘峰毕业后的去向呢?且听下回分解。
我认识的几个北美MBA (五)(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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