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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12-18 23:5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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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大叔说着冲后面的吉他一示意,一嗓子就唱起了:“My girl, my girl……” 一时间 ,法国区里鬼哭狼嚎,天地震动。我心里说:“妈呀,真难听啊,还不如我这卡拉OK水平呢!” 可脸上还不能愁眉苦脸,于是强装笑颜听完一曲,立刻丢下两张钞票走人。大伟边走边愤愤不平的说:“这明明就是用噪音抢钱嘛!”
尽管新奥尔良一年到头都充斥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但要说起来新奥尔良历史上最具有神秘色彩的人物,那是非巫毒皇后玛利亚母女俩不可。
这玛利亚的身世一直是个谜。据说她是1794年出生在法国区的,具有白人、黑人和印第安三重血统,集各家巫术之长为一身,修炼成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巫毒皇后。这位皇后不仅巫术厉害,最厉害的是通晓当时各种前卫发型,常常给显赫贵妇们当形象指导;同时她还开有妓院,研制春药,组织淫荡的群交游戏,服务于上层社会的达官贵人。利用这许多明暗关系网,马利亚皇后掌握了政界商界要人的多方机密,并以此作为自己发达的政治资本,获得了无以伦比的财富声誉与名望。这位一代巫皇死亡之后,据无数传奇报道,人们仍然常常看见她的身姿出现在法国区街头。一种说法是玛利亚皇后的女儿之一继承了衣钵,干脆连名字都借了,继续母亲大人辉煌的巫毒事业;另一种说法那就跟灵异力量相关了,不过可以确信的一点是,二百年后的今天,玛利亚皇后创立的巫毒事业在新奥尔良是日益发展壮大,并成为城市象征之一。法国区随便哪个游人如织的街角,都能在纪念品店里找到代表各种象征的巫毒小人,至于这些小人是被买回去跟招财猫摇钱树一样摆在家里祈求多金多福呢,还是被用来插入万颗银针诅咒敌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跟这位一代巫毒皇后的亲密接触,源始自我对她神秘墓地的造访。
既然无毒皇后究竟是死亡了还是另有蹊跷,那么她究竟魂归何处也成了史学家的一个研究课题。大玛利亚好说,葬于圣路易斯第一号墓地,每年有无数游客慕名前来,或膜拜,或猎奇;可小玛利亚,也就是巫毒皇后灵魂最后附体的继承者究竟葬在哪里,是一场永远没有结论的争执。各个新教旧教都宣称拥有小玛利亚的遗骨,我能确信的只是她葬在圣路易斯二号公墓,墓碑无字。
于是某个下午,我与达莫利跑到圣路易斯二号公墓去寻找小玛利亚的芳魂。
新奥尔良的墓葬与美国其它地方全然不同,个个都是地上“悬棺”。这倒不是因为新奥尔良的人多么念旧,无法忘怀死者所以给他们建筑了“死亡之城”,而是新奥尔良这片地方,地表下面就是大沼泽,多挖几尺坟墓就进水了,总不能把先人的躯体泡在水里吧。这点上,新奥尔良的传统又和加勒比众多岛国风俗类似了。
圣路易斯第二号公墓距离一号公墓只有三个街区,生了锈的黑栏杆铁门把里面一排排静默的灵魂与外面熙攘的公路隔开。那天出奇的安静,并没几个游人。
很多墓地都有相当的年头了,这些墓葬基本都是长方形结构,普通的大概两人高,顶上或平或成三角状,本来是白色的外墙皮早已变成斑驳的灰色。墓的正面多是一人半高的石板门,有的干脆用红砖砌住,外面再抹上白灰。不过年久失修的墓地们白灰都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已经发黑了的老砖。有钱人家的墓地宏伟得多,长长的跟一个小“猎枪筒房”类似,边角方方正正,平顶上面矗立着巨大洁白的天使雕像,或者是圣母玛利亚,气派非凡。与新奥尔良贫富夹杂的城市景观一样,在灵魂的城市里,穷的富的也互为睦邻,各不相扰。
也有一些墓在修葺,所以能够看到墓室里面的结构。一般的墓室分上下二或三层,最上面的用来放置棺椁。新奥尔良建城两百年,可公共排水系统直到二十世纪初才建成,哪怕到今天,法国区的排水排污系统仍然是一百年前的老结构,一下雨,由于地下水会从密西西比河与北部的庞恰特雷恩湖(Lake Pontchartrain)会向盆地地势位于海平面下七到二十英尺不等的老城回灌,仅有的排水系统也开始“反刍”,污水在石板街面肆意横流,加上红灯区一年四季不断的醉汉们的慷慨奉献,波旁大街永远充满了腐败所特有的味道。这样的公共健康环境,怎么不是疾病与瘟疫的温床!新奥尔良历史上曾发生过数次大规模的瘟疫,大批生命死亡,普通墓葬的两个棺椁位置不够,还要暂借公墓一角特意修葺的“棺材公寓”。这些“公寓”比起独门独户的墓地就要简陋的多,四平八稳方方正正如同烤箱一样的结构,没有任何装饰、生铁栏杆或者雕像,只有墙面是一样的斑驳脱落。每个棺椁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口,棺木从这里放进去,等到家族墓地有了空房,或者直到俭骨日再回归祖先的怀抱。
俭骨一般都发生在安葬一年之后,棺材打开,逝者的遗骸被从中请出,扫入到墓地的最下层,与家族先人们的骸骨合并一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小玛利亚的墓室没有文字,可二号公墓里没有名字歪歪斜斜的老墓实在太多,我和达莫利一个一个数过去,很多墓壁破墙之上都有自以为找到巫毒皇后小玛利亚的人留下的红色叉叉。究竟哪个是呢?
转了快一个钟头,天空中云层挺厚,天色渐渐阴下去,我有些担心要下起雨来。
这时候我注意到一个人,他站在一座墓前很久了。这人打扮很怪异,一身黑色长礼服,有点泛金的卷曲长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头上一顶不合时宜的夸张的黑色高礼貌。我转到他侧面的时候不由得斜眼偷偷打量他,灰色的大胡子后面是一张苍白得可怕的脸。
我悄悄捅捅达莫利:“哎,你看那个人,穿得好像去赴宴似的!他在那里站多久了?”
“至少半个小时吧,我早就看见他了。”
“你说,”我歪头想了想,“他不会也是在找小玛利亚吧?”
“不会吧,找到的人不都兴高采烈的,要围绕墓地绕三个圈跳三跳,这才能转运嘛。我看他倒像真来悼念亲属的。”
“我们偷偷走到他旁边去看看那墓碑有没有字吧。”我建议。
于是,我们俩像两个蹩脚侦探,蹑手蹑脚的蹭过去,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看,果然没有字啊!”我压低了声音,但仍然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
“那又怎么样,你觉得他就是来找小玛利亚的?”
“总有这个可能吧,反正我们找了半天还不是一无所获,不如看看他在做什么。”
就在我们转身小声嘀咕的时候,我再一回头,那个怪人不见了。
我与达莫利所站的位置距离怪人只有三个墓地远,一排一排的墓地之间是非常空旷的土隔道,并没有花草树木阻碍视线。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这人能到哪儿去了呢?
我绕着那个墓前前后后来来回回转了三个大圈,四周围安静得很,只有我的脚步声,踩在墓碑前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啪哒、啪嗒”的声响。那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在这片墓地里完全无影无踪了。
这时候风起来了,还带来了几滴冷雨。我突然打了个寒颤,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的情绪。达莫利正站在那个无字墓背后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我停顿了一下,“我们回去吧,要下雨了。”
“等等,”达莫利向我招招手,“你过来看这里!”
在这座歪歪斜斜的破败墓室后面,破落的墙皮下面是已经发黑的红砖,有一块砖头上面模糊不清的,似乎有“L”形状的印记。“L”,正是巫毒皇后姓氏“Laveau”的第一个 字母。
“你觉得,这个说像又不像的字母,能说明这是小玛利亚的安葬地?”
“我也不知道”,达莫利摇摇头,表情似乎有些沉重,“但我总有一种‘背后有双眼睛’的奇怪感觉,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邪。”
此时轰隆隆的雷声从天空中远远得滚了过来,风越来越凉。再不走,就要被困在雨里了。
我与达莫里踩着土道上黄绿相间的荒草,飞快的向大门口跑去。我在踏出墓地大门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一眼,疾风中依然沉默的墓地们在大雨将至前的阴郁天色中显得如同沙洗过般惨白,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变清楚了似的。但随着风把地上干枯的花瓣草叶纸屑全卷到空中,面前的景象又模糊起来。我有一种错觉,我以为自己又看见了刚才凭空消失了的黑衣怪人,只是一闪,又好像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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