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seDream
搜索
返回列表 发新帖
楼主: lawwang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2010,圈地大上海》(全剧终)

[复制链接]
41#
发表于 2005-7-12 13:49:00 | 只看该作者
好一个周蕙蘅和岳谋忠,我喜欢!<img src="/static/legacy-emoticon/Dvbbs/em01.gif" />
42#
 楼主| 发表于 2005-7-13 10:35:00 | 只看该作者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26)<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第二天一早,岳谋忠仍旧带着周蕙蘅和霍岩在淞浦建筑的办公楼里查帐。一到办公室,公关部经理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告诉岳谋忠史裕昌要见他,安排了饭局,问岳谋忠什么时候有空。岳谋忠淡淡地说吃饭是一定不会去的,在办公室见面就行。公关部经理连声称是,说会跟岳谋忠安排。<BR><BR>他们三个接下来几天继续工作,看了一年的收支明细,除了拖欠民工工程款之外,别的倒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岳谋忠看着电脑里浩如烟海的帐务来往记录,不由得感慨万分---这些帐真不好查,没有几年的会计经验,里面的花样可不容易看出来。<BR><BR>几天来史裕昌一直没有和岳谋忠联系,岳谋忠问了几次公关部经理,她都含含糊糊搪塞说很快就会有消息。岳谋忠也没抓到这家公司太大的把柄,一时间也不能轻举妄动。晚上和陈灵川一起吃饭时,岳谋忠请他找上海市审计局的人去详查淞浦建筑的帐务,陈灵川答应了,第二天一早他就给岳谋忠回话,一个半星期以后,等枫丹置地的清帐工作一结束,审计局的原班人马就会驻进淞浦建筑,查他个底儿朝天。<BR><BR>转眼间到了周五,岳谋忠在淞浦建筑的工作仍没有太大进展。下了班回到宾馆,正要去吃饭,岳谋忠收到了淞浦建筑公关部经理的电话,约他8点在京华夜总会的1号包房会见史裕昌,岳谋忠答应了。<BR><BR>吃过饭匆匆上楼,岳谋忠锁上房门,打开固定在墙上的保险箱,取出了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夹。他摸着擦得锃亮的枪身,想起来最近一次开枪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他把玩了一会儿,又把枪和弹夹放了回去,关上了保险箱。<BR><BR>岳谋忠在通讯班叫了一辆公车,用手机跟梁元初打了个招呼就出发了。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岳谋忠下了车,吩咐开车的小战士在停车场等,就直赴约定的包间而去。到了那一层楼,他一出电梯就被几个制服保安拦住了。一个人对他有礼貌的说:“先生,我们这里不能带录音录像设备,包括可拍照手机,请您配合。”说完指了指墙上贴的说明。<BR><BR>岳谋忠一愣,随即说道:“我要是有公务在身呢?”<BR><BR>“那就拿公文来。”<BR><BR>岳谋忠在身上摸了摸,偏巧今天没有把工作证带来。他很不情愿的把身上带的录音笔和手机拿了出来,放进了一个标着号码的塑料盒子里。<BR><BR>一个漂亮的迎宾小姐把他领进了1号包房。打开门一看,里面正对门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见他进来,起身走上前来迎接。岳谋忠定睛一看,是一位中年人,约摸四十多岁,穿着整齐,相貌儒雅,乍一看更像是一位学者。岳谋忠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廉政监察院岳谋忠,阁下是史裕昌先生吧?”<BR><BR>“先生不敢当,我就是史裕昌。岳先生的大名久仰了,我一回到上海,就听说岳先生在我的公司很神气,可谓呼风唤雨了。”<BR><BR>岳谋忠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见他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听口气也不像是讽刺,不由得大为警惕。他识人无数,凭他的经验,这种机心深重的人,最不好对付。<BR><BR>“哪里,我可不敢在您那里神气。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以后还会多多得罪,见谅!”<BR><BR>“岳先生真是爽快,来,坐。”<BR><BR>史裕昌把岳谋忠让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给他满满斟了一杯皇家礼炮,亲自送到他的面前。岳谋忠却朝他一拱手,说道:“多谢史先生,不过在下实在是喝不惯洋酒,得罪了。”<BR><BR>史裕昌面色如常,哦了一声,对在沙发后垂手侍立的一个保镖说:“给岳先生叫五粮液,岳先生是四川人,酒是故乡醇,想必爱喝家乡的酒。”这句话到最后,他的眼睛看着岳谋忠,充满了笑意。<BR><BR>“不用了,这位兄弟。我今天只喝白开水。史先生,今天您约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下正好也要向你请教,我们就直说吧。”<BR><BR>“好,痛快!今天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交岳先生这个朋友。”<BR><BR>“道不同,不相与谋。实在是抱歉,咱们不是一路人。”<BR><BR>“呵呵,您怎么这么快就下结论?”<BR><BR>“水火不容,这是天理。”<BR><BR>“哦?天道无常,变幻莫测。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厚德以载物。岳先生可否听说过水火既济?”<BR><BR>“恕在下孤陋寡闻,史先生说得好,自强不息,厚德载物。那我就要问了,贵公司拖欠9家工程队一百多万款项,难道也是厚德载物?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反国家劳动法的吗?”<BR><BR>“哈哈哈哈……”史裕昌纵声长笑,声震四壁。“劳动法?岳先生,他们哪一个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哪一个是我们公司临时雇用的?我告诉你,我们公司和他们签的,不是雇用合同,而是劳务购买合同!我和他们之间的债务,要用法律解决,只能是用民法!我老实说吧,这上海不知道有多少家工程队排着队要和我合作!付款的条件,他们在签合同时自己不提,我凭什么要提?我的规矩就是,开工前付15%,工程结束后3个月,没有质量事故,再付70%,最后15%,要到工程完工一年后付清。他们干这一行的,自己应该打听清楚,现在来怪我,你说我冤枉不冤枉?”<BR><BR>岳谋忠被这一席话震住了:这个史裕昌,真算是个人物了,这一番聪明才智若用在正道上,难保不作出一番事业。他思索了一会儿,冷冷地回道:“是吗?如此说来,是我错怪了你?”<BR><BR>“岳先生,错怪这两个字,休再提起。”史裕昌看着岳谋忠,诚挚地说。“我只是想让您知道这行业里的规矩,不是我诚心骗他们,而是家家都这么做。他们自己底子薄,工程没完工就撑不住了,当然,我手下的人也有错,财务不该那么严格,多少也该给人家通融通融。这不,我今天就把姓汪那个混蛋给开除了。”<BR><BR>岳谋忠心里一凛,汪经理已经成了史裕昌的出气筒,当了这次调查的第一个牺牲品,原因无非是在他那里查出了拖欠工程款的事。他现在要好好看看这个对手了。<BR><BR>岳谋忠定定的看着史裕昌,却在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愧疚之色,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好定力!”<BR><BR>想到这里,岳谋忠说道:“史先生,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手下的人办事不力,你有时候少不了要替他们背黑锅。”<BR><BR>“谁说不是呢?”史裕昌叹了口气,“要是天下人都像岳先生这么善解人意,我的日子不知道要好过多少!”<BR><BR>“史先生过奖了!在下不过是说些实话。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史先生,您提到的付款条件,为什么没有写在你们的财务系统里?”<BR><BR>史裕昌一听之下,心里一惊,不由得脸色一变。他虚着眼看了一下岳谋忠,见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提起的心又放下了。“我们的一些规定,是不写进电脑里的,举个例子,我们公司员工上厕所不冲水,是会被罚款的,这些我们就没有写进电脑呀。”<BR><BR>“呵呵,真是文明的公司。那史先生,您怎么知道谁上厕所后不冲水呢?”<BR><BR>“我们在厕所门口安了闭路电视,谁要是不冲水,后面去的员工发现了,就可以找前一个员工要钱,罚款由发现者和公司平分,每次违反规定,罚款500元,所以为了这250元,眼尖的人就特别多。”<BR><BR>“呵呵呵呵……”岳谋忠忍不住大笑起来,“史兄,您可真是管理天才!”<BR><BR>一声史兄,把史裕昌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他似乎也受了岳谋忠的感染,跟他一起仰天长笑,二人半天才平静下来。史裕昌看着岳谋忠,感慨万千地说:“岳兄弟,你可真是难得的人中之龙。我今天有样东西送给你。”<BR><BR>史裕昌说完,从随身的皮夹中掏出一片纸递了过来,岳谋忠接过一看,是一张招商银行的支票,抬头写的于得福的名字,金额十八万元人民币整。岳谋忠一阵惊喜,抬头感激地看了看史裕昌。<BR><BR>史裕昌察言观色,心里算是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他平静地对岳谋忠说:“岳兄弟,这是个整数,算是给那帮兄弟们点花红---他们也不容易。”<BR><BR>岳谋忠满脸的感激之情,站起身来,朝着史裕昌拱手一拜:“史兄,真的不知怎样感谢你才好!来,我们干一杯!”<BR><BR>说完这话,岳谋忠抢上一步,从茶几上拿起那瓶皇家礼炮,把史裕昌的杯子斟满。史裕昌连忙起身,给身边的侍从吩咐:“给岳先生拿瓶五粮液!”<BR><BR>“不用,史兄!我就跟你喝这个。这第一杯,是我敬你的!”<BR><BR>史裕昌看着岳谋忠,心下也颇为感动,他也很喜欢这个敢作敢为,性格直率的汉子。他一仰头,满满一杯皇家礼炮一饮而尽。<BR><BR>岳谋忠又把杯子斟满:“这第二杯,是敬您老兄急人所难。这十几万一到手,那帮人就有了活路。汪经理那龟儿子,开除的好!”<BR><BR>史裕昌又是满满一杯下肚,恍惚中听到岳谋忠说道:“史兄,今天交到你这样一个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来,我们一起干一杯!”<BR><BR>二人哐的一声碰杯,史裕昌第三杯酒顺喉而下,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他仍旧装作神色如常,把杯子放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纯金烟盒,打开取出两支拇指般粗细的雪茄,递给岳谋忠一支:“岳兄弟,这是古巴给卡斯特罗的贡品,要不要试试?”<BR><BR>岳谋忠摇了摇头,史裕昌冲他一笑,嘴里叼上了一支。旁边的侍从早就把打火机伸了过来,点着了那支雪茄。史裕昌满足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又缓缓从鼻孔中呼出,冲着岳谋忠微笑道:“岳兄弟,我今天实在是高兴,交到你这样一个朋友!以后到上海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能帮得上忙的,决没有二话。我还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说着,他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了岳谋忠。<BR><BR>岳谋忠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张UBS的支票,抬头写的自己的名字,票面金额50万美金。岳谋忠抬起头来:“史兄,这……这是什么意思?”<BR><BR>“一点小意思。这是瑞银华宝的私人银行支票,岳兄弟不管在这世界的任何地方,只要开一个银行账户,这支票即兑即现!”<BR><BR>“这……这怎么好意思?”<BR><BR>“谁让我们这么投缘呢?不过有些事以后也要麻烦岳兄弟担待一下。”<BR><BR>“什么事?”<BR><BR>“比如兄弟我的公司,可否就不再查了?”<BR><BR>“哦。”岳谋忠听完这句话,眼皮一翻,双目陡然间精光暴现,他欺身而上,一把夺过史裕昌嘴里叼着的雪茄,飘然而退,霎那间已经站在了包房的门口。<BR><BR>史裕昌和两个随从顿时目瞪口呆,愣在了那里。岳谋忠阴阴一笑,拿起雪茄在支票的抬头上烫了几个大洞,冲着史裕昌扬了扬:“史老板,这上面你的签名不会有假吧?你竟然敢向廉政监察院的工作人员行贿,I服了you 了,你就回去收拾收拾行李,等着问话吧。”说完这话,岳谋忠拉开包房大门,扬长而去。<BR><BR>史裕昌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身冷汗出透,酒意已经全消。望着岳谋忠远去的背影,他咬牙切齿地骂道:“x你妈的!”<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B>(27)<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岳谋忠迅速离开京华夜总会,来到位于大厦地下的停车场。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刚才那一幕欲擒故纵,演得实在是太绝了,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就拿到了史裕昌行贿的证据。他匆匆走到来时的停车位前,开车的小战士还在位子上坐着,看到岳谋忠过来,下车给他打开后座的门,等岳谋忠坐好,他钻进驾驶位,发动汽车,向出口处驶去。<BR><BR>巨大的停车场里灯光昏暗,车子沿着出去的螺旋形通道前进,岳谋忠紧紧抓着车门上的把手,身体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在座位一侧。他一回到宾馆,就要通知有关部门把史裕昌抓起来,凭直觉感到,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问题,邝景贤这件案子的关键,或许就在他身上。想到这里,他觉得事不宜迟,现在就打电话给老梁,让他找人把史裕昌看住。<BR><BR>他拿出手机,找到了梁元初的号码,就拨了出去,这时突然前方一道刺眼的光芒射来,照得他睁不开眼。光芒迅速接近,岳谋忠已经看了出来,是两盏汽车的前灯,岳谋忠对着小战士大叫一声:“停车!”,但为时已晚,耳边听得一声巨响,两辆车已经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四散的玻璃碎片溅了他一身,他本能的用手护住脸,手机早已飞了出去。他觉得巨大的惯性把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摔向前方,脑袋重重的砸在了前面的座位头枕上,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晕过去。<BR><BR>车子撞击的动能完全消失了,前面的引擎冒出丝丝白气。岳谋忠挣扎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似乎没有骨折的迹象,但是额头已经撞破了,一摸之下满手的鲜血。小战士一动不动的坐在司机位置上,方向盘上爆出的气囊把他死死的顶在了座椅上。岳谋忠挣扎着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他用脚踢开已经变形的后车门,钻了出去。<BR><BR>他刚一站定,就发现了周围的气氛不对。透过弥漫的蒸汽,他看到四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一律黑布蒙面,只露出眼睛,正站在前方已经撞得车头凹陷的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车上的司机位置上还坐了一个同样打扮的人,也正死死的盯着他看。岳谋忠心里已经明白了,他向右移了一步,身子侧靠在车门上,眼角的余光在打量两翼和后方的形势。看到左右和身后没人,他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仍旧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看看附近有什么可以趁手的东西。<BR><BR>四个黑衣大汉互相使了个眼色,齐刷刷从腰间抽出一把尺许长的砍刀,向岳谋忠冲了过来。岳谋忠只见眼前一片寒光闪动,为首的一人已经杀到眼前,一刀凌空劈了下来,他急速向右闪避,右膝急抬,正中那人心口,那人闷哼一声扑地倒下。岳谋忠立脚未稳,两条黑影分别从左右杀到,他身子一矮,避过了迎头砍来的一刀,顺势侧身左脚狠狠向迎面飞奔而来的膝盖踹去,只听一阵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一条黑影身子平平飞起,向前摔出三四米远,抱住膝盖满地打滚,是再也站不起来了。<BR><BR>右边的一刀,岳谋忠却没能避过,他清楚地听到刀锋砍到肩骨的声音,饶是他刚才矮身一蹲顺势卸去了不少力道,这一刀也让他右肩鲜血淋漓,刀口见骨。趁着敌人抽刀回锋的当口,岳谋忠用尽全身的力气,右拳直出,狠狠地打在敌人的左腹肝区,左拳自下而上,嘭的一声击在敌人的下巴上,只见敌人身子向后直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是被打晕了过去。<BR><BR>岳谋忠面前只剩下了一个人,他握刀的手已经在颤抖,时不时回头看车上坐的那一个同伴。那个人把车倒了回去一段距离,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手里却提了满满一桶液体。只见他不紧不慢走到岳谋忠的座车前,拧开瓶盖哗哗的倒了上去。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传来,岳谋忠心里暗叫不好。那人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满车的汽油。<BR><BR>岳谋忠的座车很快变成了一个燃烧的金属棺材,卡在里面的小战士被烟熏醒了,在里面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凄厉的呼救声。那个人却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岳谋忠,手里已经多了一把两尺长的三棱钢刀。<BR><BR>岳谋忠心急如焚。自己的右手已经用不上什么力气了。他略一思索,向左边急跨几步,左手已经从墙上摘下了一个灭火器钢瓶。他一个箭步直趋而上,对面的敌人举刀刺来,岳谋忠嘎然而止,手里的钢瓶却直飞出去,正中那人面门,只见敌人脸上鲜血四溅,身子向后颓然倒下。<BR><BR>岳谋忠连上两步,从地上抄起钢瓶,向着最后一个敌人急奔而去。那人一愣,手已经开始有些发抖,但还是保持镇静,扎成一个侧马步,长刀向前,直指岳谋忠的腹部。<BR><BR>岳谋忠身子眼看要撞上刀尖的一刹那,硬生生地停住了,他左手倒置灭火器,右手把喷嘴一按,一股白色泡沫急射而出,把那人的脸盖了个严严实实。趁他回左手去抹脸上的泡沫,岳谋忠已经绕到他身后,用钢瓶狠狠向他后脑砸去。他连哼一声都来不及,扑地而倒。<BR><BR>火势越来越大,岳谋忠拿起喷嘴对着车门狂喷一气,却仍然浇不息这铺天盖地的火势。他看到车里小战士因痛苦而变形的脸,深吸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衣,撕下袖子包在左手上,奋力开始拉车门。无奈车门已经由于碰撞而变形,一拉之下纹丝不动,手里的衣服已经开始燃烧,岳谋忠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来,他暴喝一声,右脚猛踏车身,门哐的一声开了。他转身在地上捡了一把刀子,一刀刺破气囊,顺势割开安全带,一把将小战士从车里拖了出来。小战士的衣服已经变得焦脆,脸上也灼出了一层水泡,岳谋忠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扛在左肩上,朝着出口处跑去。刚刚转过一个弯,只听一声巨响,爆炸的气浪从身后传来,灼热的气流冲击着岳谋忠的身体,把他们两个像风中的树叶一样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滚,重重的甩在了地上。<p></p></P>
43#
发表于 2005-7-14 15:47:00 | 只看该作者
<>精彩的时候怎么不贴了?</P>
44#
发表于 2005-7-15 11:43:00 | 只看该作者
<>顶啊,太精彩了,楼主...能否贴快一点啊...</P>
45#
 楼主| 发表于 2005-7-15 11:49:00 | 只看该作者
<>原来还有人在读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每天在这里瞎忙活呢</P><br /><>其实在第26节,岳忠谋完全可以假装高兴的收下行贿支票,把酒言欢麻痹敌人后,全身而退,回到自己的地盘,再组织力量杀个回马枪</P><br /><>为什么非要当场撕破脸皮,打草惊蛇,陷自己于危境呢?</P>
46#
 楼主| 发表于 2005-7-15 11:53:00 | 只看该作者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28)<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梁元初坐在飞驰的轿车上匆匆赶往京华夜总会。刚才他正在和陈灵川萧卫华在房间里一起审阅工作总结时,接到了岳谋忠的电话。他接通手机,奇怪的是没有听到岳谋忠说话,却听到了一连串刺耳的噪音和撞击声,他正在犹豫发生了什么事情,电话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救,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抓起房间的电话就拨了110,告诉报警指挥中心迅速派人到京华夜总会一带,然后又打电话给上海市公安局长林学恩,要他分派人手前往。安排妥当,他拿起手机,叫上陈灵川和萧卫华,下楼到通讯班叫了一辆车,直奔目的地而去。<BR><BR>梁元初一直没有挂断手机,他不停的呼唤岳谋忠的名字,回应的只有噼里啪啦的噪音。突然间听筒里传来一阵巨响,随后是电话挂断的忙音,梁元初合上手机,眼泪已经从脸上淌了下来。<BR><BR>京华夜总会离宾馆不远,20分钟后,梁元初一行就抵达了现场。外围已经被围观的群众挤得水泄不通。在几个公安的引导下,几个人挤了进去,停车场的出口被黄色的警戒线拦了起来,地上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面目由于灼烧已经有些模糊,一个消防队员正在一边给那个人做简单的伤口处理。梁元初想要上前辨认,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陈灵川看了梁元初一眼,拄着拐杖一挪了过去。他弯下身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回过头来冲梁元初摇了摇头。<BR><BR>梁元初悬的老高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如释重负,长长吁了口气。环顾四周,他透过来回移动的人影看到岳谋忠正靠在一辆警车的门上,跟一个公安在交谈。他几个大步走上去,站在岳谋忠的身前,仔细的打量。<BR><BR>岳谋忠也看到了梁元初,朝他艰难的一笑。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浸透了鲜血,脸也由于大火的熏炙变得黑乎乎的。岳谋忠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两张纸,递给梁元初,梁元初接过一看,入手温热,是两张染满鲜血的支票。仔细辨认了一下支票的内容,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BR><BR>“梁局长,您现在就要把史裕昌抓起来,他已经坐实了行贿的罪名。还要问问他我这一档子事儿。”<BR><BR>梁元初点点头,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学恩的电话,林学恩正在赶往现场的路上,他立刻答应以涉嫌袭击国家公务人员和涉嫌行贿的罪名把史裕昌暂时拘押。<BR><BR>看到一切安排妥当,岳谋忠才彻底放松下来。他实在是太累了,刚才一幕死里逃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听着远处救护车的长鸣越来越近,他真想就此躺下,好好睡一觉。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问梁元初:“霍岩和周蕙蘅呢?他们在宾馆?”<BR><BR>“应该是吧,打个电话问问。”梁元初拨通了宾馆总机,把手机递给了岳谋忠。岳谋忠拨通了周蕙蘅房间的电话,久久没有人接,滴的一声进入了语音信箱。他又拨周蕙蘅的手机,却是关机的提示音。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左手哆哆嗦嗦的又拨了霍岩的手机,这下接通了,霍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岳谋忠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点。<BR><BR>“霍岩,你知道周蕙蘅到哪里去了?”<BR><BR>“不知道,应该在房间吧?”<BR><BR>“你帮我去看看。”<BR><BR>“是。”<BR><BR>岳谋忠听到霍岩一路出门,上楼的声音。心里在焦虑的想,或许她在洗澡?在听音乐?所以听不见外面的电话声?一边听着霍岩敲了半天的门,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BR><BR>“老板,屋里没动静,也没声音,好像人不在。”<BR><BR>岳谋忠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紧张了起来,“你知道她家里的电话吗?”<BR><BR>“不知道。”<BR><BR>岳谋忠挂断了电话,他看着梁元初,梁元初从来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过如此的惊慌害怕。他安慰岳谋忠:“谋忠,不要急,我们派人到她家去看看,再让公安和派出所的人帮帮忙,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要去医院,救护车已经在等你了……”<BR><BR>“不,我现在到她家去。”岳谋忠转过脸,对站在一旁的萧卫华说:“萧大哥,麻烦你陪我走一趟。”<BR><BR>萧卫华犹豫了,“你的伤这么重……”<BR><BR>“萧大哥,我能撑得住,求……求求你……”<BR><BR>萧卫华被深深感动了。他转过头看着梁元初,眼睛里满是征询之色。<BR><BR>梁元初心里也是唏嘘不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把那边的医生叫上一个,带好止血的药。”<BR><BR>汽车沿着高架桥飞驰,岳谋忠的心一直在嗓子眼里悬着。万一周蕙蘅出了什么事,自己都不敢想后果怎么样。按照岳谋忠的指点,车子七拐八拐开到了小区的门前,萧卫华摇下车窗,问了门口的大爷周蕙蘅的家,一路开了进去。<BR>萧卫华扶着岳谋忠上到六楼,按了按周蕙蘅家的门铃,听得屋里脚步声走近,里面的门打开了,一位50出头的妇人站在门口,透过防盗门看见岳谋忠和萧卫华,吓了一大跳,立即就要把门关上,萧卫华眼疾手快,一把撑住房门,低声对妇人说:“大姐,您是蕙蘅的母亲吧,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和蕙蘅一个单位的,这一位,就是她的上司岳科长。”<BR><BR>周蕙蘅母亲面色缓和了下来,开始上上下下打量岳谋忠。见他一身是血,面目黝黑,一付风尘之色,心里在犹豫该不该放他们进来。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周蕙蘅双手沾满了面糊,胸前系了一条围裙,走了过来。她一眼看到岳谋忠,不由得睁大双眼,啊的一声惊呼。<BR><BR>岳谋忠看着周蕙蘅,眼里满是泪水。他心里又是气苦,又是欣慰,想说些话,又不知说些什么,半晌,他哽咽着问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离开?”<BR><BR>周蕙蘅已经是泪水涟涟,“我……我在路上给你打电话,手机没电了,回到家又打不通,我原本是要……要一会儿就回去的…..”<BR><BR>周蕙蘅母亲心头一震,原来女儿让自己买小黄鱼,是要给这位岳科长准备的!想起女儿在厨房神不守舍的炸鱼的样子,她心里明白了八九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向岳谋忠多看了几眼。<BR><BR>岳谋忠和周蕙蘅泪眼相向,眼光里诉不尽的万种情思。岳谋忠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一甜,眼前顿时黑了下来,耳边隐隐传来呼喊自己的声音,整个身子却像坠入了无底深渊,四周一片黑暗,忽悠悠的不知向何处飘去。<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29)<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史裕昌坐在奔驰600的后座上,向浦东机场疾驰而去。他现在心里悲愤异常,自以为算无遗策的一场局,到头来却是这个下场!自己只有选择最不情愿的一条路走---逃亡。他在心里把岳谋忠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真是没想到,中国还有这样的傻*B*,眼前摆了一条发财的光明大道不走,偏要沽名钓誉学那些历朝清官!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后悔异常,在道上混了这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今天被一个小小的科长给耍了,想起岳谋忠刚才劝酒时脸上那诚挚的表情,他恨不得一拳砸他个满脸开花熊猫眼。<BR><BR>他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专门托人精心在道上挑选的刺客,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廉政监察院的科长!按照自己原来的打算,岳谋忠今天晚上识相的话,大家皆大欢喜,和和气气以后共同进步;如果不识相,外面埋伏的人马立刻就把他做掉。现在看来,中间人确实靠不住,以后还是亲自找好些。但是用中间人也有一项好处,彼此不了解,现金电子交易,面都不用见,没人知道是自己干的,就是怀疑也没有证据。<BR><BR>不过自己行贿的罪名,却是铁证如山。且不说自己签名的支票还在岳谋忠手里,就是以后审起案子来,公检法都不会,也不敢向着自己,这一条就是致命的。自己判上几年,出来后公司不知道会被政府折腾成什么样子!如果到了加拿大,还有回旋的余地,资金调度也有后路,看看能不能在那里做些事,实在不行,就在温哥华养老也不失为一条出路。挣了这二十年的钱,也该休息休息了。他已经是加拿大的公民,凭护照到绝大部分国家都不用签证,预先却没有买机票,现在只有到机场赶趟了,拉住哪个航班算哪个,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离开中国。<BR><BR>史裕昌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诺基亚的3G通讯器,联上互联网,找到了机票网站,在即时购买一栏里开始查询。看到10点钟直飞多伦多的航班,就选中准备开始预订,一眼看到是国航的班机,他犹豫了一下,退了出来。再重新查询,看到了9:30飞往曼谷的班次,是泰国皇家航空的飞机。他看看表,离现在只有50分钟了,估摸了一下到机场的时间,他选中了这班飞机,输入了自己的信用卡号码和到期时间,几秒钟之后,屏幕上显示了一个6位数的号码,购票成功了。<BR><BR>车子停在了国际出发厅前面,史裕昌下车后一路跑着进了登机手续柜台,把通讯器上的号码给柜台小姐一看,顺便递上了自己的护照。一分钟不到登机牌就打印了出来,连声谢谢都来不及说,他劈手夺过登机牌和护照,一路跑进了边防检查厅。排队的人不多,很快轮到了他,把护照和机票递上去的一刹那,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见边检人员埋头核对信息,看到他的名字也无动于衷,心脏才恢复了工作。<BR><BR>出了边检大厅,前面不远就是登机口了,他脸上已经有了微笑,30分钟后,自己就会离开这噩梦般的上海,永远向着自由飞去。<BR><BR>进了登机口,扩音器里已经在反复呼叫登机了。他是头等皇家玉兰舱位的机票,从一边的特别通道走了进去。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把行李放进了位于脚下的行李舱,从泰国空姐手里接过一杯香槟,舒舒服服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品着酒朝窗外望去。<BR><BR>一望之下不打紧,他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一杯香槟洒得到处都是。旁边的空姐见了连忙赶过来,用还算不错的中文问他是不是病了,他艰难的摇了摇头,冲空姐生硬的一笑,示意没事。<BR><BR>窗外的停机坪上,大大小小十几辆警车呼啸着向停在附近的各架飞机疾驰而去,史裕昌看到其中的一辆开到了自己这架飞机的旁边,车上下来三个人,站在车旁等着一部升降梯慢慢接到客机的舱门。他回过头来,眼里积满了泪水,恐怕今后几年都看不到在温哥华的儿子了。<BR><BR>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交谈停止了,他感到一个人影站在了自己的身旁。史裕昌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毕竟跑不过数字信号。现在整个上海的各大电视频道,各个关口,一定是贴满了自己的数码照片。是呀,廉政监察院和公安局那帮人,只要在电脑上按几个键,全中国几分钟之内都会知道自己正在被通缉。自己的奔驰再快,也快不过那帮追命鬼。<BR><BR>自怨自怜间眼前又明亮了一些,刚才的黑影不见了。隔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他好奇地睁开了眼,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转头望去,看到正要出舱门的上海市公安局经济犯罪调查处处长范睿哲,也正在望着他。<BR><BR>史裕昌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激。他和范睿哲认识几年了,平时交往尚可,却远不如堂兄史隆昌和他之间的关系铁,没想到正是他在关键时候放了自己一马。史裕昌望着范睿哲,向他深深一颔首。范睿哲眨了一下眼睛表示会意,正在这时,范睿哲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问道:“小张,经济舱那里怎么样?”<BR><BR>“没有发现嫌犯,小刘也检查过商务舱了,也没有。”<BR><BR>范睿哲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看过头等舱了,嫌犯并未登机。我们现在要全力清查厕所,咖啡店,超市,书店,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撤!”<BR><BR>“是!”<BR><BR>范睿哲放下电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BR><BR>飞机离开了地面,重力加速度把史裕昌牢牢的按在了座位上。透过舷窗,他依稀看到东方明珠和金茂大厦灯火通明屹立在远处,一弯江水对面,是同样灯火通明的外滩。别了,上海!这块土地上留下了自己曾经的汗水,曾经的眼泪,曾经的欢笑,曾经的意气。如今这一切,宛如东流而去的浦江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BR><BR>飞机在上海的天空掉头向南方驶去。沿着东海,南海,过浙江,福建,广东,海南,越南,就是曼谷了。到了之后,一定要住进湄南河边的半岛酒店,那里有曼谷最舒服的床,最壮丽的河景,最柔媚的女人。想到这里,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挂上了嘴角,他戴上耳机,里面传来幽怨的二胡声,一曲阳关三叠,正拉的如泣如诉。<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30)<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岳谋忠悠悠醒来,鼻中闻到一股清香,抬起头四处打量,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床头一大束鲜花开的正盛。他隐隐约约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事: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推进了手术室,吸入了一管麻药后就人事不知。他左手摸了摸右肩,伤口已经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试着想活动一下右臂,却感到肩部关节一阵撕裂心肺的疼痛。他停了下来,心里开始有些着急,不知道伤势怎样了。<BR><BR>他用左臂撑着坐了起来,一眼看到正对床尾的沙发上,周蕙蘅和衣而卧,身上盖了一件薄外套,头下枕了一本书,如云的秀发从沙发一侧垂下来,长长的睫毛上犹自挂着露珠。他悄没声息地下了床,轻轻用左手把被单揽在怀里,走到沙发前给周蕙蘅披上。<BR>他的动作很轻柔,眼光中充满了怜爱。她昨天一定没有睡好,眼睛有些红肿,想必是哭过了,今天要让她好好休息休息。案情也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如果史裕昌被抓到,那就大有希望。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凭他的直觉,史裕昌和史隆昌两个人,一定是这件案子的突破口。<BR><BR>他环顾四周,看到床头的茶几上有一部电话,他走过去拿起了听筒,一转念他又把听筒放下了,他要到外面找个公用电话,自己的声音,会打搅她的清梦。<BR><BR>拿起放在床头的的钱包,他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让他多少感到有些意外。战士看到他,齐刷刷向他敬礼,他把左手放在额前还礼。外面的走廊上很安静,似乎没有多少病人在这里住。他看了看走廊的两边,便朝着人影晃动的一侧走去。走没几步,忽然看到前面的长凳上互相依偎着坐了两个人打盹,定睛一看,却是于得福和老贺。<BR><BR>老贺的手还打着石膏夹板,硬硬的支在胸前,于得福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看起来也还有点派头。岳谋忠心里很感动,他们一定是知道自己受伤,特意跑过来看望的。心里正在犹豫是否叫醒他们,老贺已经睁开了眼,看到岳谋忠站在身前,又惊又喜,连忙用左肘推了推于得福。于得福醒了过来,看到岳谋忠,脸上也是一付说不出的高兴。<BR><BR>“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岳谋忠问。<BR><BR>“昨天晚上听收音机知道你们的人出了事,我们就赶到你住的地方去了,没想到竟会是你。是杨长官开车送我们来的,他正好也要来看你。后来听说手术进行得不错,缝了好几十针,我们也就放心了。”于得福说道。<BR><BR>“是呀,于大哥,你们请回去,我现在快好了,看看今天能不能出院。”<BR><BR>“不要这么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好好养一段日子,免得以后落个什么不方便。”<BR><BR>“嗯,知道了,多谢!”岳谋忠看着他们两个说道,“于大哥,史裕昌欠你们的工程款,很快就能拿到,我已经把支票给了梁局长……”<BR><BR>“岳先生!我们已经拿到了,梁局长昨天晚上给了我们。我还要替别的一百多位弟兄谢谢你,昨天淞浦建筑把拖欠好几个月的钱一股脑儿都给还了,另外8家工程队的头儿,都给我打电话问这件事,我心里明白,是您帮的大忙。我……我实在不知道怎样谢您才好!”<BR><BR>“别这样,于大哥,不过是举手之劳。他要是敢不还,我有办法叫他倾家荡产,再也干不了建筑这一行!04年国务院通过清理拖欠民工工资的实施办法,不管是雇佣,还是购买劳务,他要是坐实了拖欠这个罪名,法院肯定让他今后生不如死。他是欺负你们老实,不懂法,我要是替你们告他一状,他就再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所以我叫他还钱,他就不敢说半个‘不’字!”<BR><BR>于得福和老贺对望一眼,心里都是感慨万千. <BR><BR>于得福和老贺对望一眼,心里都是感慨万千。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于得福对着岳谋忠说道:“岳先生,请借一步说话。”<BR><BR>岳谋忠看他环顾四周,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恐怕是有极秘密的事情跟自己交待。于得福已经转身向前走了出去,他和老贺紧紧跟在后面。走到楼梯间的拐角,于得福停住了,他打量四周无人,压低了嗓音对岳谋忠说:“岳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道上放了风出去,只要史裕昌人在上海,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把那个龟儿子送到你的面前!”<BR><BR>岳谋忠一听这话,心猛地一缩,于得福竟然是道上的人!但是属于哪帮哪派,自己也要心里有个数。他想了一下,平静的问道:“于大哥,你说的道上,指的是什么?”<BR><BR>“岳先生,您可能不知道,全国散布各处的民工,常年在外,时不时受人欺负,日子长了就形成了几大帮派,大多是以省籍划分,在上海,最大的几帮是川湘徽豫。咱们川帮在上海的势力最大,在北京,就是豫帮了,在广州深圳,则是湘帮。”<BR><BR>岳谋忠心里已经是警惕万分。这些人自成一派,久而久之如果坐大,再染上黑社会的那一套,那对国家来说是终究不是好事。自己身居京城,常年到全国各地办差,接触的不外乎各处的封疆大吏,衙门书办,跟这些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民,接触太少了!他不由得在心里慨叹,现在国家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各地统计上来的结果无不鼓舞人心,竟带了些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味道!如果最底层的亿万生灵得不到妥善安置,这积累了多年的怨气就会像到了燃点的火药,一触即发,不知会给社会<BR>带来多少问题。但是要化解这些帮派于无形,却是凭自己的力量万万做不到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记起杜子美的忆昔诗: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宝,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禀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织不相失。这是一千三百余年前的光景,可是和现在比,也够让今人汗颜的了。<BR><BR>于得福见岳谋忠陷入了沉思,就停住了话头。岳谋忠恍然醒悟,对于得福说:”<BR>于大哥,请接着说下去。”<BR><BR>“昨天几个工程队都收到了要了几个月都要不回来的钱,这当中四大帮的人都有。今天凌晨各帮在上海的龙头一起碰头,我也去了,跟他们说这些钱是岳先生您帮着要回来的,几位当家的都很感恩。岳先生,不瞒您说,我在帮里多少也是个人物,川帮上海十三堂,有一堂的兄弟,都是我在看着。”<BR><BR>“几位当家的昨天夜里就知道了京华夜总会的事,听说出事的是您,无不动容,又在电视上看到史裕昌被通缉,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大伙儿心里都明白了八九不离十。这当中的曲折我就不多跟您说了,总之一句话,现在上海四大帮中十万弟兄,都差不多接到了消息,一有史裕昌的行踪,马上行动,要么先告公安,要么直接把他抓起来,送到您那里。”<BR><BR>岳谋忠的心里说不出的震撼,四大帮在上海竟有十万弟兄!这股势力无论如何不能小窥了。想到这里,他委婉的说:“于大哥,您的好意,我十分领情。但是这是国家的案子,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你们把史裕昌抓起来,是犯法的,一定要通知公安部门,不要自己动手。还有于大哥,这帮里的事情,实在是难说得很,最好把自己跟这些帮派撇清。”<BR><BR>于得福听了岳谋忠的话一怔,脸色变了一变,随即回道:“岳先生,您是担心我们这些帮派不是?请你一百个放心,我们这些人,活在这个世上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从来不敢,也没这个本事去欺负别人。我们为什么要拉帮结派?是因为不这样我们没法活下去!您看看,城管,工商,税务,公安,派出所,计划生育,那个不想在我们身上扒层皮?岳先生,我们川帮成立也有十来年了,我是跟着过来的,前几年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什么暂住人口费、就业调节金、就业管理费、流动人口计划生育费、外地施工管理费、城市基础设施费,社会公益事业费,出来打工要交出省费,回家还要交回乡管理费!加起来几十项,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也就是02年以后,国家出台不少善政,我们才好过些。”<BR><BR>岳谋忠听于得福扳着指头一一数来,觉得满心的凄凉。他以前实在不知道,这些流落在外的人们,竟然养活了如此多的蛀虫!想到他在官场里见到那些混蛋王八羔子在欢场酒肆一掷千金的气派,恨得几乎把满嘴钢牙咬碎!<BR><BR>于得福见他双目圆睁,牙关紧闭的样子甚是可怕,口气立即缓和了下来。“我们这些帮,有自己的规矩,不欺生,不欺弱,不欺妇孺老人。不瞒您说,现在我们用的,还是哥老会,也就是袍哥那一套规矩,拜关帝老爷,尊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岳先生,我没什么文化,也就是看戏多些,对帮里的来历规矩知道得多些。袍哥名字的由来,帮里的长老说是从《诗经》中“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之句得来的,意思是入帮的人都是兄弟,要互相帮忙。现在我们帮里,也就是协调协调工程,不要闹什么纠纷,还有就是像帮中的兄弟吃了亏,受了伤,被别人欠债不还,我们这些做老大的就要去讲斤头,和稀泥。再有就是碰上衙门里的老爷们时,出面请客喝酒,付些烟柳钱。我们要再不抱团,真的是要自生自灭了。岳先生,您说说看,这么多年可有听到过顶着川帮的名字去打砸抢烧杀淫掠的?”<BR><BR>岳谋忠艰难的摇了摇头。耳边又听于得福说道:“岳先生,话虽这么说,我们对国家的牢骚也多得很,但是万一打起仗要用到我们,我敢拍着胸脯说,帮里的人决不会给国家丢脸!一百多年前,陕甘总督左宗棠大人西进平叛,湖湘子弟满天山,八万官军中一大半是哥老会弟兄。就是民国年间,四川袍哥也为辛亥革命立了大功。到了我们这一辈,虽然没什么本事,国家有难时,却也不敢辱没先辈。”<BR><BR>岳谋忠已经是潸然泪下。中国近现代这一百多年来,受苦受难最深的,就是这些人,但是面对外族入侵,在国家存亡的生死关头挺身而出的,也是这些人。国家欠人民的太多了,这些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呢?<BR><BR>他一时间思绪万千,心乱如麻。耳边却传来于得福冷冷的声音:“岳先生,我会通知弟兄们,有了史裕昌的消息就告诉公安局那边。不过有句话我得跟您漏个底儿,那帮公安,您可不能全指望他们。”<p></p></P>
47#
发表于 2005-7-16 11:50:00 | 只看该作者
接着贴吧
48#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07:18:00 | 只看该作者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31)<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岳谋忠心里一惊,仔细回味于得福的话,已经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个人回过头一看,周蕙蘅正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看到他们三个,便放缓了脚步。她一双眼睛似嗔似怒的看着岳谋忠,看的他不好意思起来。老贺跟于得福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岳谋忠说:“岳先生,您回去休息吧,周姑娘昨天也伺候了您一夜,让她也好好歇一歇。您的伤好些后,我跟您一起去监狱看望我那个把弟。”<BR><BR>周蕙蘅听到老贺这么说,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岳谋忠没注意到她的变化,想起来下周二的约会,赶忙说:“还是定在礼拜二吧。”<BR><BR>“如果医生同意,我们就去,否则还是多休息几天,养伤要紧。我们就告辞了。”<BR><BR>“好,礼拜一给你准信儿。”<BR><BR>送走于得福和老贺,周蕙蘅和岳谋忠转身朝病房走去。岳谋忠偷着眼看了看周蕙蘅,见她没有愠色,心里踏实了些。他问道:“昨天后来怎么样了?史裕昌怎么跑了?”<BR><BR>“史裕昌的事我还不太清楚。从我家出来你就上了救护车,梁局长不放心,调了一辆救护车跟在你们的后面,没想到真的用上了。那时候你的血压低得吓人,就近送到了瑞金医院做手术,输了不少血。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梁局长和陈局长才离开。咱们项局长今天就要从北京过来看你。昨天晚上可真是吓死我了。”<BR><BR>看着周蕙蘅心有余悸的样子,岳谋忠心里很是感动。他低声说道:“对不起,昨天晚上吓着你了。”<BR><BR>周蕙蘅听他这么说,心里大为着急,她解释道:“不……不是说你到我家,是你受这么重的伤……”<BR><BR>“别说了,我……我知道。”<BR><BR>周蕙蘅不再说话了,他既然知道自己的一片心,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胜过千言万语。<BR><BR>岳谋忠又问道:“昨天把你妈妈吓坏了吧?”<BR><BR>周蕙蘅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有一点儿,不过没关系。”<BR><BR>“改天真的要到你家给她赔罪。”<BR><BR>周蕙蘅低下了头,这么说来,他是一定要到自己家去的。想起未来能有在家里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她心里顿时充满了憧憬。她抬起了头看着岳谋忠:“昨天为什么你那么着急?我在家不会有事的。”<BR><BR>岳谋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没有回答周蕙蘅。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过了,觉得自己很好笑---史裕昌一帮人根本不知道周蕙蘅的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成为袭击的主要目标。但是自己乍逢巨变,一颗心又都在她身上,情急之下实在是想知道她的安危。想到这里他的脸也红了,自己的这些作为,看在梁元初的眼里自然是泾渭分明,说不定现在已经是组里的饭后谈资了。<BR><BR>周蕙蘅看到岳谋忠扭捏的样子,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动。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安危,在对方心里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想到这里她的眼圈红了,几颗大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赶忙转过身子,在脸上拭了拭。<BR><BR>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前,守护的武警战士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进了病房周蕙蘅轻轻扶岳谋忠坐到了病床上,又拿了两只枕头在他背后垫好。岳谋忠自从父母去世,哪里享受过如此温情?身子俯仰间美人如玉立于眼前,秀发轻扬,香泽微闻,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但觉沁人心脾的一股幽兰之气丝丝透入心际,让他身醉神迷。他真想就此凝固这一刻,恒久保持这一时的欢愉,永远永远不会失去。<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32)<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周蕙蘅打了电话让护工把早餐送到病房,又把护士分好的药给岳谋忠吃下,服下不久他便觉得一阵困意,跟周蕙蘅聊了一会儿工作就支持不住躺下了。周蕙蘅坐在一边看着岳谋忠沉沉睡去,给他掖好毯子,便悄悄掩上门退了出去,她要回家去拿让母亲熬的枸杞红枣骨髓汤。梁元初特意吩咐她这几天在医院照顾岳谋忠,他们这个小组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史裕昌行贿的证据一到手,公安局和中级法院很快就会出具资产清查令,冻结淞浦建筑的所有往来帐户。现在的关键路线就是陈灵川那一路的审计和银行贷款清查了。昨天夜里听梁元初和陈灵川谈话,似乎萧卫华那边还是没有什么结果,看样子上海市土地局的这帮人,真称得上“两袖清风”了。<BR><BR>岳谋忠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床边站着,他努力睁开眼,看到项永良正站在床头,项永良看到他醒来挣扎着要起身,一把按住他的左肩,示意他仍旧躺下。<BR><BR>“项局长,您什么时候来的?”<BR><BR>“我刚到,一进病房你就醒了,真不好意思,应该让你多睡一会儿。”<BR><BR>“没关系,我睡得够多了。”<BR>“昨天晚上我跟老梁打了一个多钟头电话,他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史裕昌一抓到,这个案子就有了突破。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他,逮着他估计只是个时间问题。你在这里慢慢养伤,最近的调查进度我看了,咱们这里也要等着陈局长那边的结果再确定下一步的计划,他们那边的审计进行了一半了,下午一点要开会,上海审计局的人要给咱们更新调查情况,我已经交待霍岩把会议记录原原本本抄送到你这里,接下来这一个星期,你不能离开医院半步,这是命令,你明白吗?”<BR><BR>“明白!”<BR><BR>项永良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微笑着对岳谋忠说:“刚才我跟外科的主治医生谈过了,看来你的伤很快就会恢复,我这就放心了。这两天趁在医院好好放松放松,等你一出院,不知道多少事情等着呢!”<BR><BR>“项局长,我没事儿,您不用专程来看我,打个电话问问就行了。”<BR><BR>“我也是要来这一带的。淑萍那一组在杭州碰了不少钉子,强龙难压地头蛇呀!我也要到杭州去呆些日子。见你在这里,就转道上海先看看你。”<BR><BR>岳谋忠感动地点了点头。项永良又说道:“谋忠,局里人手紧,一个人要分成三个人用,这你知道吧?”<BR><BR>岳谋忠立刻回道:“是,局长,我要尽快出院。”<BR><BR>项永良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六月底了,我正在准备下半年局里的预算。我向上面要了40人的名额,争取在10月份之前到位。这样局里的编制就多了近一倍。谋忠,咱们局里,要增加一个副局长的空缺。”<BR><BR>岳谋忠心里又惊又喜,项永良一直是个很细心的人,这种话他轻易不会说出口,难道他心里对这个副局长的人选已有所属?难道自己有机会去坐这个位子?但是他脸上仍旧不动声色,静静等着项永良说下去。<BR><BR>项永良却沉默了。昨天晚上梁元初跟他谈了何止一个小时。梁元初四月份已经被确诊了肝癌中期,这件事只有他跟陈灵川知道。但是这次带队,他却非来不可。原本院里有意见让项永良接替梁元初来主管这件案子,梁元初私下里来找他商量,跟他这样说:“老项,我也是快70的人了,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为院里效力了。我和邝景贤的私人恩怨,你们也都知道,但我也给国家干了几十年了,你们要相信我,会处理好个人感情和公事之间的关系。”<BR><BR>项永良知道,邝景贤在文革时整过不少人,手上欠了不少人命,当中就包括梁元初的家人。他本来也不会跟梁元初争这个位子,他自己也是个快意恩仇之人,能看到梁元初亲手将邝景贤绳之以法,是件说不出多么痛快的事。于是他马上给院长写了一封电子邮件,表示支持梁元初,也认为老梁能够公事公办,院里不必顾虑,这才成全了梁元初。<BR><BR>昨天打电话,他却知道梁元初的病情加重了,要靠止疼药才能维持正常工作。梁元初跟他谈起了岳谋忠,言语间对他这个部下激赏有加。梁元初甚至提起来政务监察局下半年的人力资源计划,要增加50个名额,然后试探地问项永良愿不愿意把岳谋忠调到他属下去当一个副局长,等一年后梁元初正式退休,想把岳谋忠扶正。项永良听他言语,竟然隐隐有托孤之意,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对自己这个部下也很满意,早就准备几年后退休让岳谋忠坐国土监察局的头把交椅。但是梁元初的心思,他实在是不忍拂逆,于是他定下主意,让岳谋忠先当国土监察局的副局长,然后平级调动到梁元初属下,这样公务上人情上都说得过去。<BR><BR>岳谋中见他半晌不言语,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种官职升迁的敏感话题,下属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一转眼间他看到项永良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不由得大为好奇。但是即使凭他的聪明阅历,又怎么能想到当中这么多曲折!<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33)<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项永良把自己从渺无边际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看着岳谋忠说道:“谋忠,我已经给院里送交了提名,保荐你为咱们局的副局长。老梁和老陈都写了保荐函,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初的院领导会议上就能通过。我要提前恭喜你了!”<BR><BR>岳谋忠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一听之下浑身还是一阵激动。他看着项永良,眼里满是感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项永良凑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去参加一点钟的会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这两个星期都在杭州,需要的话我随时过来。”<BR><BR>从瑞金医院出来,项永良直奔政府宾馆。他要看看梁元初,然后参加下午一点的会。昨天听梁元初谈起来,似乎对这次的审计抱着厚望,要毕其功于一役了。他也很关心审计的结果。到了梁元初的房间,两个人一打照面,心里都是感慨万千,看着梁元初满头的白发,项永良鼻子一酸,胸中说不出的难受。<BR><BR>坐下后聊了几句家常,他们就下楼去和陈灵川会合。中午饭也免了,陈灵川要开完会后和他俩好好吃一顿,叙叙旧。三个人到达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调查组到这里两个星期了,到目前好不容易有些结果,嫌犯却还给跑了,每个人都是憋着长长一口气,今天的审计结果,确实关系到这一役的成败。<BR><BR>吕铭传已经在前排就座,看到他们三个进来,举手招呼他们过来坐到他的身边。三个人依次安座,都是满怀期望的等着贾济世的到来。会议室里除了低声的交谈之外,只听得前排桌子上那部投影机嗡嗡地吐着热风。<BR><BR>过了几分钟,会议室的门开了。贾济世衣冠楚楚地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部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他联好投影仪,调整了一下镜头的焦距,看了吕铭传一眼。吕铭传朝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贾济世清了清嗓子,在电脑里打开一份演示文稿,开始讲了起来:<BR><BR>“这次行动我们动用了超过20位资深审计师,主要集中在枫丹置地成立以来的历年收支上和资产估价上。这里是成立5年来的年度资产负债表和经营损益表,可以看出来,公司的盈利情况还是不错的。五年来共记销售收入163亿7251万元人民币,总利润6亿8490万,上缴利润所得税1亿2735万元。公司现有净资产22亿人民币以上,长期负债约为52亿,主要是向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的贷款,用来开发位于浦东的加拿大广场和枫岚豪阁两个大项目。基本上没有短期负债,手头拥有现金约一亿元人民币和800万加元。这两个在建项目的资产估值约为74亿元人民币,除去利息费用,再加上公司在中信广场的办公室固定资产,可以估算出净资产的价值为22亿。”<BR><BR>陈灵川和梁元初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岳谋忠的报告他们是认真看过了的,光是土地价值被低估这一项,就有42亿之巨的出入。然而这家公司成立五年来,却只有6亿多的净利润。单是这一项,就已经有很大的疑问。他们没敢接着想下去,而是凝神静听贾济世的报告。<BR><BR>“这家公司的税务方面我们仔细查过了,算得上是守法企业公民,历年缴税一丝不苟。资产管理也是清清楚楚,没有发现虚报资产价值和折旧费用的情况。近五年来的收支明细也查了一大半,从今年往前算到2007年,除了公关接待费用稍为高一些,平均每年达到180万之外,别的没有发现问题。”<BR><BR>贾济世说完这一句,下面一片叹息声。每年180万的公关接待费不算什么,一个中型的企业即使是为了应酬正常的商务活动,也要花这个数。项永良和梁元初也是喟然长叹,一个念头竟然在梁元初心头升起,难道真的是冤枉了邝景贤?<BR><BR>陈灵川却紧紧抿着嘴唇,脑子里在飞快的盘算着另一件事。银行审计报告他看过不少,动不动就是上百页,企业的审计报告虽然很少看过,但也不至于像贾济世这样,拿一个二十来页的演示文稿来搪塞。想到这里,他抬起头问贾济世:“老贾,根据你的意见,枫丹置地的财务有没有问题?”<BR><BR>贾济世沉思了一下说道:“帐还没有查完,所以我不敢打保票,不过按眼下的情势来看,这家公司的经营是守法的,我们没有查出来任何大问题。”说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BR><BR>“嗯,多谢。”陈灵川朝贾济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子问杨兴国:“兴国,你认不认识上海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人?老贾那里人手不太够,我想找些人帮帮他。”<BR><BR>话音甫落,众人耳中听得哐嘡一声,贾济世手里的茶杯已经掉落在桌子上,茶水四溅,流入投影机中,一股白烟登时从机壳里冒出,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投影仪里面的灯泡,已经炸得粉碎。<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34)<p></p></B></P><br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贾济世,看得他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陈灵川看看吕铭传,再看看贾济世,嘿嘿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吕,老贾,我想请你们在这里住几天,陪我下下棋,行不行?”<BR><BR>吕铭传狠狠盯住贾济世看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说道:“悉听尊便,正好也想和你老兄拉拉家常。”<BR><BR>“好!老吕,咱们这两天一起多喝几杯!”陈灵川转向贾济世:“老贾,你呢?”<BR><BR>“你……你凭……凭什么扣留我们?”贾济世回过了神,结结巴巴地质问陈灵川。<BR><BR>“凭什么?凭的是国务院去年签发的廉政监察政令!你这种角色,不过是凭我一个签名而已。”陈灵川冷冷地说,“兴国,找人把这两位爷带到楼上去,给他们找两间房养着。”<BR><BR>“是!”<BR><BR>“待会儿你下来,我有事和你商量。”<BR><BR>“好的。”<BR><BR>陈灵川遣散了会议室里的人群,只剩下他和梁元初项永良。三个人心里都是十分的感慨,没想到审计的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梁元初正想开口问陈灵川下一步该怎么办,杨兴国回来了。<BR><BR>“兴国,这一下,我得真的问你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人了,审计靠不住。你认不认识这几家的高层经理?”<BR><BR>杨兴国是在银行里摸爬滚打过多年的了,经手的商业贷款何止亿万计,对企业审计的套路相当熟悉。他考虑了一下说道:“我认识一个上海普华永道的合伙人,一些企业到香港上市,请过普华永道作审计,此人还专门到行里来核对过贷款明细,看起来是个谨慎负责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打个电话问一下。”<BR><BR>“好!事不宜迟,现在就打。”<BR><BR>古祥麟接到杨兴国的电话,颇感意外。那时他正在位于世茂江景的家里给年幼的一双儿女讲故事,杨兴国却希望他到政府宾馆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他匆匆穿戴整齐,拿起笔记本电脑就出了门。一路开车过去,他还在想到底是什么要事,让这位廉政监察院的大将如此匆忙。古祥麟是香港人,现在是普华永道上海分公司审计服务部门的一位合伙人,手下几十位资深审计会计师。时间正值六月下旬,许多跨国公司在中国的分支机构都到了财政年度末尾,审计工作虽然没有全面展开,可是也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今天好不容易抽了个空陪孩子,却又被杨兴国打搅了。<BR><BR>他很快抵达了目的地,意外的是杨兴国竟然亲自冒着烈日在门口等他。他把车子停好,和杨兴国热情地寒暄了一阵子,两个人并肩上了楼,来到了陈灵川的房间。<BR><BR>一见之下,古祥麟觉得有些惊异,他没想到金融监察局的局长,竟然是一个残疾人。但是他丝毫没有把这惊奇挂在脸上,而是毕恭毕敬的和陈灵川握手,递名片,在陈灵川的指引下小心翼翼的坐下,身子前倾,等着对方发话。<BR><BR>“古先生,今天请你来,是要向你咨询一些事情。我们正在查一家公司,但是审计上出了一些问题,我们想请第三方的会计师事务所帮忙。我想知道你对此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抽调多少人手,多长时间能够完成,还有……” 陈灵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要多少钱。”<BR><BR>古祥麟看着陈灵川深不见底的眸子,觉得心里一阵寒意。他知道今天面前坐的这个人,绝不简单。他略一考虑,便用稍显生硬的普通话回答道:“陈先生,有生意做,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至于人手和时间的问题,要看那家公司的规模和行业了……”<BR><BR>“噢,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外资企业,年销售额大约50亿人民币。要查过去五年的帐务。”<BR><BR>“那您是打算全面清查呢?还是抽样清查?”<BR><BR>“全面清查,每一笔账都不放过。”<BR><BR>“这样的话,大概要20个人,按每天8小时计算,两个月左右,至于费用,要看审计师的资历了,普通审计师的费率是180元人民币每小时。”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掌上电脑,点开计算器算了一下,抬头说道:“整个下来审计费用是115万2000左右。”<BR><BR>陈灵川心里也在迅速的算另一笔帐。如果从北京审计总署调派人手过来,20个人的机票住宿饮食出行费用,两个月下来,60万应该拿得下来。可是今年自己手里的预算已经是十分吃紧,怎么也没想到又要多出这笔费用来,现在看来,无论是60万还是115万,都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想到这里,他对古祥麟说:“古先生,两个月是万万不行的,我们最多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你不用太担心,这家公司的审计,我打算委托几家会计事务所一起做,每家查一年左右的帐务,但是务必在两周内完成。如果你觉得20个人不够,你那边看能不能再增加些人手?还有,这次审计非常重要,你们如果干得好,也算得上是国家的功臣了。至于价钱方面,实话说吧,我没有那么多预算,你要给我一个最体己的报价。”<BR><BR>古祥麟的脑子也在飞快的转着,如果让自己的公司能够拿下这整笔单子?自己的人手是不够的,要赶快召集几个在上海的合伙人一起商量才行。听陈灵川的意思,这几家会计师事务所,不外乎德勤,安永,毕马威,饼就这一块,自己少吃一点,别人就多吃一点,此消彼长。他突然又想到,政府廉政监察何尝不是审计服务的一个大市场?这里面从来没有被国家审计机关以外的人插手过,今天却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这个机会,他想到这里,拿起掌上电脑又算了一下,然后恳切地对陈灵川说:“陈先生,如果您相信我们公司的话,请把这次的审计包给我们,普华永道是家有信誉的审计所,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至于价钱方面,我这边给您报90万—-不过这个价钱能否通过,要看另外几位合伙人的意见,要两个星期内完成审计,我就要召集至少80位审计顾问,这要别的合伙人的帮忙。”<BR><BR>陈灵川笑了,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这最后一次审计,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安达信那么大的会计师事务所,照样也有丑闻,现在都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于是他说道:“古先生,我理解你的意思,不过这次审计对我们这边非同小可,是一丝风险也冒不得的。我的主意已经打定,要找几家一起来做。不过或许有些家的价钱谈不拢,那剩下的任务,我一定优先考虑你这边。不管怎样,我要你们2个星期内一定完成。还有在价格方面,你再考虑考虑,给我一个最低的报价,整个项目90万我出不起。”<BR><BR>古祥麟却还有些犹豫:“陈先生,您要知道,这是一家50亿的大公司,财务交易往来一定很多,我们会努力的完成。我们的审计报告,不仅仅指出有问题的交易科目,还会从资产管理,财务会计,成本会计,现金管理,风险管理等各个方面分析这家公司的运作,给您一个高质量的报告。所以价格方面,已经是很优惠了,您可以参考我们给一些上市公司的报价,例如……”<BR><BR>“古先生,”陈灵川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这家公司是房地产行业的,别看销售额挺高,五年来只卖了1万多个单位,平均每个工作日才10 来张销售单子。这点帐要是不好查,那些消费品行业的呢?每天几千张订单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最多能拿出来70万的预算,再多就会有人指着我的脊梁骂了---为什么不用国家审计署的人?偏要用那些贵的?如果你这边拿不下来,我就要找一些规模小一点的,像是浩华、香港正风、香港何锡麟这些所了。”<BR><BR>古祥麟心里咯噔一下,面前这位先生,可真的不像政府的一般官员,为了吸引一个屁大点儿的外商投资项目就贱卖土地,随便免税的,中华之大,毕竟是卧虎藏龙,人才不凋!想到这里,他对陈灵川油然生出一股敬意,当下正色说道:“陈先生为国家考虑,真的是可感可佩,我没得话说,一切听陈先生的安排。70万我们也做。不过还要请您原谅,我毕竟是个商人,公司的审计师薪水不菲,overhead cost(管理费用)也很高,不能每次和您打交道都亏本。”<BR><BR>“古先生真是爽快。以后如果能要来外部审计的预算,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我先给你定下09年到10年6月,一年半的任务,按21万给你。如果别的家不肯来,我会给你增加工作的,不过到时候你一定要保证按时完成。”<BR><BR>“多谢陈先生,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p></p></P>
49#
发表于 2005-7-17 08:30:00 | 只看该作者
<>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P><br /><>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P><br /><>能不能贴快点?</P>
50#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11:06:00 | 只看该作者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35)<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周蕙蘅匆匆回到家里,周夫人已经把骨髓汤炖好了。看着女儿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她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蕙蘅已经25岁了,现在连个男朋友也没有,虽说女孩子现在结婚越来越晚,现在也应该是开始考虑婚嫁的时候了。何况女人三十岁之后再生孩子可是一件辛苦的事,她当年生周蕙蘅时是32岁,差点没要了命去,现在还落下一身的毛病,一到冬天浑身的骨头就不舒服,当年流失的钙太多了,一直没有补上。<BR><BR>昨天晚上从女儿看那个岳科长的眼神中,她已经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但是她见了岳谋忠之后,无论如何也产生不出一丝的好感。这个浑身是血的不速之客让她大半夜没睡好,而且对她仿佛视而不见,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女儿,真是没礼貌。她在心里已经给周蕙蘅物色好了一个对象,原单位同事田大姐的儿子苏启明,年方三十,前年刚从宾西法尼亚大学拿了MBA学位,然后加入了纽约美林证券,今年年初被公司从纽约外派到上海工作。周夫人看着他从小长大,很喜欢他的聪明好学,而田女士也很喜欢周蕙蘅。眼下到了男女双方都谈婚论嫁的年纪,两个人前些日子串门时私下里一探口风,竟然彼此都有要促成这门亲事的意思,不由得相顾莞尔。<BR><BR>这是周蕙蘅回家的第二个星期天,本来说好在家吃饭的,周夫人也正好想把苏启明请到家里来,顺便跟蕙蘅熟悉熟悉---他们小时候曾经见过,但没有怎么在一起玩耍。昨天那个姓岳的一到家,弄得蕙蘅方寸大乱,昨天更是一夜未归在医院守护。她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什么岳科长,屁大点儿个芝麻官,工资低不说,还是在廉政监察院这个清水衙门,女儿以后真的跟了他,一定没有好日子过。周夫人靠在厨房门口,冷眼看着女儿用小勺仔细品尝汤的味道,然后小心翼翼一点点加盐的样子,真恨不得拿架分析天平给她。<BR><BR>周蕙蘅仔细地把汤一勺一勺的装到一个保温饭盒里,盖上盖子,冲她母亲一笑,转身出了厨房。在她要拉开大门的一瞬间,周夫人发话了:“晚上回来吃饭吗?”<BR><BR>“不回来了,我大概10点回家。”<BR><BR>“怎么那么晚?”<BR><BR>“探视的家属10点钟要离开医院。”周蕙蘅说完这句话,脸刷的一下红了。她和他无名无分,怎么称得上家属两个字?周夫人听了这句话,脸色也变了变,她最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蕙蘅莫非跟姓岳的有了床第之亲?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冲口问道:“你和那个岳科长,是不是有了……”<BR><BR>“有了什么?什么也没有!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女儿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哐的一声关上了门,转身奔下楼去。<BR><BR>周夫人听女儿的脚步声咚咚走远,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里。蕙蘅的父亲周崇文听到动静,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妻子脸上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BR>“还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周夫人没给他好脸色看,转身进了卧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BR><BR>周崇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进了书房。女儿的个性他太清楚了,柔弱的外表下却是一颗钻石般坚强的心。妻子对自己的意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周蕙蘅高考报志愿时就跟自己大吵过。也怪当年自己经常给蕙蘅讲历朝掌故,竟让她对中国历史着了迷,七年前放着超出重点线100多分的成绩,却报了历史系。周夫人气得几天吃不下饭,她心里一直想让女儿读财经金融,最好是上海的大学,毕业后就近加入一家外资银行当个白领。可是蕙蘅却一门心思想到南京,长安,北京那几座历朝古都去,他还记得女儿上初中时他给她讲汉书武帝本纪,提到霍去病北击匈奴,至瀚海(今俄罗斯贝加尔湖)勒石而还的故事,蕙蘅眼光里流溢出来的向往与崇拜。他还给蕙蘅讲了汉元帝建昭三年陈汤过葱岭(今哈萨克斯坦境内)斩郅支单于,万里传首级至长安阙下,奏“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典故,他对女儿说:“咱们中国人被称为汉人,中文被称为汉语,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BR><BR>女儿忽闪忽闪眨着眼睛,问他:“爸爸,那在海外的中国人被称为唐人,是不是因为咱们的唐朝也很伟大?”<BR><BR>“是呀,汉武唐宗,都是咱们国家历史上不世出的雄主。”<BR><BR>“那他们现在都葬在哪里?”<BR><BR>“都在关中平原上,渭河两岸。民间有句俗语:南方才子北方将,长安黄土埋皇上。”<BR><BR>“那霍去病呢?”<BR><BR>“也葬在长安,就在汉武帝的茂陵旁边。”<BR><BR>女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对父亲说:“爸爸,我想去长安,去拜拜他们。”<BR><BR>周崇文心里一惊,他知道女儿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他没有想到的是,女儿才13岁,就有这样的胸怀。他点点头,对蕙蘅说:“好孩子,你放了暑假,爸爸就带你去。”<BR><BR>“爸爸!那我能不能把你柜子里那瓶酒带上?”<BR><BR>周崇文的柜子里确实是有一瓶藏了13年的泸州老窖,是和蕙蘅同一天到家里来的。他那瓶酒是给自己留着,准备有朝一日女儿出嫁,自己图谋一醉的,没想到被女儿看上了。<BR><BR>他微笑着问女儿:“你要酒干什么?”<BR><BR>“我想在他们陵前酹一杯薄酒,爸爸,咱们总不能空着手去吧。”<BR><BR>泪水一下子从周崇文的眼睛里涌了出来。<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B>(36)<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1998年蕙蘅放暑假,正好周崇文所在的船舶工业系统在西安开会,父女俩人就乘火车从上海出发,经洛阳,过潼关,渡灞河,抵达长安。行李刚放好,蕙蘅就纠缠着父亲带她出去。周崇文极爱女儿,从来不忍拂意,于是父女打车来到了碑林,买好门票进去,一到石刻艺术陈列室,蕙蘅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她站在一尊浮雕前久久不去,抬头问周崇文:“爸爸,这个人为什么给这匹马拔箭呢?”<BR><BR>周崇文也注视这尊浮雕很长时间了。这是唐太宗昭陵六骏之一,飒露紫。面前的一方青石之上,刻着一名武士虬髯毡帽,腰佩箭囊,左手轻抚马头,右手却抓住马胸前一柄箭尾,给马拔箭,武士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和痛惜。马儿低头与武士的头轻轻相抵,眼光里也是说不出的眷恋。周崇文知道这是新唐书里的故事,他弯下身子,轻轻对女儿说:“这位武士叫丘行恭,是当年太宗麾下一员猛将,有擎天保驾之功。在洛阳北邙山一战中,太宗乘飒露紫与敌人交锋,混战中与大军失散,只有丘行恭跟从。王世充用箭射中了飒露紫,眼看万分危急时,丘行恭凭手中的一张弓,一把刀硬是把太宗从乱军中救了出来。这上面刻的,就是丘大将军给御骑飒露紫拔箭的情景。”<BR><BR>“那这匹马后来怎么样了?”<BR><BR>“死了。”<BR><BR>蕙蘅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她默默离开这尊浮雕,走到下一座前站住,问父亲:“爸爸,这匹马为什么碎成了四块?”<BR><BR>周崇文看了一眼介绍的牌子,说道:“这是太宗的另一匹马,特勤骠。原来美国人想把这匹马偷走,就打碎了装在箱子里,后来被发现了没能运走,可是也碎了。”<BR><BR>“那飒露紫为什么没有被打碎?”<BR><BR>周崇文的心里更难过了:“孩子,你看到的飒露紫,是复制品,真品也是被打碎了,藏在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博物馆。”<BR><BR>“我们怎么样才能要回来?”女儿含着眼泪问。<BR><BR>“要等我们国家强大了,就能要回来了。”<BR><BR>“那要到什么时候呢?我们能比美国强大吗?”<BR><BR>“或许五十年,或许一百年,或许永远不会。能不能要看你们这些孩子了,还有你们的后代。”<BR><BR>周蕙蘅似乎很明白地点点头。<BR><BR>父女二人在石刻室逗留良久,转到了第一陈列室。周崇文一边看放在碑文前的介绍,一边给蕙蘅讲解。他们走到一排石刻碑文前停下了,周崇文对女儿说:<BR><BR>“看,开成石经。”<BR><BR>“上面这么多字!”<BR><BR>“是呀,十三经都在上面刻着,七十万字呢。”<BR><BR>父女二人一个个石碑看过去,到了一方石碑前,周崇文停下来了,他面色凝重地女儿说:“蕙蘅,你不是想中国比美国强大吗?如果咱们国家能做到像这上面写的那样,就会比任何国家都强大。”<BR><BR>周蕙蘅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方石碑,父亲的手正指向一段文字:<BR><BR>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 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 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 欲赴愬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BR><BR>蕙蘅已经是该上初二了,文言文虽然认识一些,但看起这没有标点符号的繁体字,还是很吃力。周崇文又说道:<BR><BR>“这段话的意思是,如果一个国家推行仁政,让普天之下想要做官的,都想到这个国家来做官;想要耕田的,都想到这个国家来耕田;想要做生意的,都想到这个国家做生意;想要旅行的,都想到这个国家旅行,别的国家的人厌恶其所在国家的暴政的,都愿意到这个国家来寻求庇护;一个国家的政治如果做到这个样子,没有不强大的,谁也抵挡不住!”<BR><BR>此后的几天周崇文白天开会,早晨傍晚周末就带女儿在长安市内外游玩,看尽了长安八景---雁塔晨钟,曲江流饮,灞柳风雪,骊山晚照、咸阳古渡,华岳仙掌,太白积雪,草堂烟雾。到了回上海的前一天,周崇文特意花200元包了一辆出租车,带女儿去昭陵和茂陵去祭拜唐宗汉武。车子从位于长安南郊的宾馆出发,一路经咸阳到礼泉县,开到了昭陵博物馆。两人下车进了院子,看到的却是徐懋功的墓。沿着石级上到墓顶,昭陵原来还在前方十几里处,因山为陵,巍峨的九嵕山如沉睡的巨人静静卧在关中平原上,唐太宗就长眠在山体深处,黄泉之下。<BR><BR>周崇文带着女儿复又乘车出发,出租车沿着山路蜿蜒而上,开到无路可走处停了下来。周蕙蘅下车一看到前面不远处树立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碑,不由得惊喜地叫了一声。她背着书包跑了过去。周崇文环顾四周,位于地表的享殿和配殿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道道残存的地基,湮没于荒草中隐隐可辨。整个偌大的昭陵,历经百余年的营造,千百间的亭台楼阁竟然已经灰飞烟灭!只剩下眼前这方石碑,还有散落在地表的瓦砾。看着女儿脸上失望的神色,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BR><BR>这方圆几十里的陵园,不知长眠了多少英雄!魏征、李靖、李勣、房玄龄、尉迟敬德等,都埋骨于此,可是陵园里竟然只有他和蕙蘅两个游客。他看着远处半埋在土里的石翁仲,一股无法描述的凄凉之意慢慢弥漫到全身。<BR><BR>父女二人以残瓦为樽,半瓶泸州老窖,就洒落在这九嵕山上的黄土之中。蕙蘅恭恭敬敬的对着昭陵鞠了三个躬,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BR><BR>车子从礼泉回返兴平,抵达茂陵已经是下午。这里一样的游客稀少,他们进了茂陵博物馆的大门,一眼就看到正对面的霍去病墓。墓碑很简单,只写了一行字---汉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墓。蕙蘅半跪在墓前的砖墁地上,把剩下的半瓶酒慢慢倒入面前的祭坛上。墓旁一座马踏匈奴石雕,马体形健壮剽悍,三蹄着地,提起一前蹄对躺在地上的胡人作践踏状。两人拾级而上至墓顶,右前方卫青墓静静矗立,而左手方就是茂陵的巨大封土。蕙蘅对武帝深深鞠了一躬,一阵风吹来,两个人的衣服猎猎作响。周崇文看了一眼女儿,她的雪白裤子上沾满了青苔。<BR><BR>傍晚时分的阳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墓后方的田野上,影子周围的土地漫射出金黄色的光泽。西风残照,汉家陵阙。<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B>(37)<p></p></B></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周蕙蘅抱着枸杞红枣骨髓汤来到了瑞金医院。等她抵达时岳谋忠正靠在床头看报纸。见到周蕙蘅进来他兴致很高的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BR><BR>周蕙蘅把汤放好,走过去看岳谋忠指给她看的那一版。报纸上面铺天盖地的在报道昨晚京华夜总会的爆炸案,提到了邝景贤和史裕昌与爆炸案可能的关联,上面还登出了史裕昌的大幅照片和公安局的通缉令。岳谋忠对周蕙蘅说道:“现在民众情绪很高涨,一致强烈要求严惩邝景贤和史裕昌。你看,报社的十几条热线都被打爆了,说是收到了上万通电话,几万封电子邮件。报上说网上的论坛也都在讨论这件事,似乎一夜之间上千万网民都知道了。现在看来,如果我们办不下来这件案子,岂不是要辜负天下人的期望!”<BR><BR>“是呀,岳大哥,不过你放心,这件案子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周蕙蘅答道。她随即起身把骨髓汤端了过来,打开盖子,先用小勺尝了尝温度,然后倒入一个小汤碗,递给岳谋忠。<BR><BR>岳谋忠感激地看了周蕙蘅一眼,低头一口气喝完了汤,咂咂嘴,意犹未尽地说:“真香,还甜丝丝的,这是你熬的吗?”<BR><BR>“不是,是我妈熬的。”<BR><BR>“真的谢谢她了,我改日一定登门拜谢。”岳谋忠低声说。<BR><BR>周蕙蘅心里却别有另一番滋味。母亲对岳谋忠的态度,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倒是父亲那边好说话---听说岳谋忠是在廉政监察院工作,昨晚是因公负伤,爸爸的眼光里当时便流露出赞许之意。母亲的心思她也理解,谁家的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锦衣玉食的归宿呢?<BR><BR>她没有接过岳谋忠的话头,而是默默地又倒了一碗汤递给岳谋忠。此时此刻,看他痛快地把汤喝完,就是自己最大的安慰。<BR><BR>几个回合下来,岳谋忠把汤喝了个一干二净。周蕙蘅把碗和饭盒收拾好,打开随身的电脑包,取出笔记本放在病房里的书桌上,启动后埋头设置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对岳谋忠说道:“岳大哥,你要是想上网的话,可以用我的电脑。”<BR><BR>岳谋忠不由得有些惊奇:“在病房里也有无线局域网吗?”<BR><BR>周蕙蘅抿嘴一笑,说道:“这是高干病房,是梁局长和陈局长亲自把你送进来的,说是省长级别的人才能住。”<BR><BR>“噢,想不到这次占了国家的便宜,改日得加倍偿还才是。”岳谋忠说道。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周蕙蘅:“对了,昨天和我一起去京华的那个小鬼呢?他怎么样了?”<BR><BR>周蕙蘅的心突的一跳,目光不敢和岳谋忠直视,脑子里想着要如何开口。岳谋忠一眼看到周蕙蘅的脸色变得苍白,已经猜到了结果,不禁也是一阵难过。他艰难地问道:“是不是他……出事了?”<BR><BR>“是的,右大腿骨折,刺入了腹腔,内出血太多了,又有烧伤,送到医院就不行了。”<BR><BR>岳谋忠想起了到上海的第一个晚上,就是这位小战士开车把他的家传石砚送还给了刘万里。他那稚气未脱的声音犹在耳边:“只要是来查贪官的,就一定是我们的首长!”<BR><BR>岳谋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万丈怒火从心头腾的升起:一定要抓住史裕昌这个王八蛋!<BR><BR>周蕙蘅见岳谋忠黯然神伤,一时也想不出安慰他的话。<BR><BR>过了一会儿,岳谋忠慢慢恢复了平静。他看到周蕙蘅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原本应该和家人团聚的周末,却因为自己呆在医院里,十分的过意不去。想起来梁元初下午要来看自己,他有了主意。<BR><BR>“蕙蘅,你现在回家去休息吧,晚上不要过来了。等一会儿梁局长要过来谈工作,一定是很长时间。明天你也在家,我能照顾自己,何况还有护士。”<BR><BR>周蕙蘅听了他的话,面露犹豫之色。自己毕竟是放心不下他,但是梁元初过来,肯定要同岳谋忠谈些不足与外人道的事情。她想了想说道:“岳大哥,那晚上我再过来,好不好?”<BR><BR>“不用了!”岳谋忠深深感动,“晚上我叫霍岩过来,一起看看今天下午的审计报告。你一定要好好陪陪你爸爸妈妈。”<BR><BR>“那我明天早上再来吧。”周蕙蘅无可奈何的说,“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p></p></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br /><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38)<p></p></B></P><br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岳谋忠目送周蕙蘅的背影出了病房,听到门轻轻合上一瞬间的咔嗒声,一股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两个人见了面往往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分开一会儿却也牵肠挂肚,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了。岳谋忠坐到了周蕙蘅的电脑前,心不在焉地浏览着网页,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是十八年了吧?1992年的夏天,自己不也是如此的思念一个女孩子?<BR><BR>胡思乱想了一个多时辰,看看3点钟已经过了,梁元初还没有来。估计是审计那边有了突破吧?如果这样就太好了。自己这边已经搜集到了史裕昌行贿的证据,如果史隆昌那边也被揪住尾巴,看邝景贤以后还能不能嘴硬。等自己出院后一定要到提篮桥看看吴有权,这样几路齐下,说不定就撕掳出一件惊天大案。<BR><BR>左等右等,到了5点,还不见梁元初的身影。岳谋忠有些担心了,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情。他给梁元初去了一个电话,却听到手机的铃声就在门外响起。<BR><BR>梁元初和霍岩一起走了进来。看到岳谋忠神采奕奕的样子,两个人都是大感安慰。打过招呼坐定,岳谋忠问:“今天的会开得怎么样?”<BR><BR>梁元初没有开口,霍岩赶忙递上来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岳谋忠一看,是贾济世写的审计报告演示文稿。他粗粗翻了一遍,心里已经凉透了。这份文稿只有22页,其中的十页都是枫丹置地的历年资产负债表,损益表和现金流量表。再加上开头,目录,结语,问答,有内容的正文只有8页!各项财务指标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统统列为符合国家会计制度。岳谋忠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问梁元初:“梁局长,陈局长那里怎么说?”<BR><BR>“重新审计,找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我今天来晚就是因为这件事。刚才老陈已经找妥了四大的合伙人,价钱也谈定了,周一就动手。”<BR><BR>“那时间还来得及吗?”岳谋忠很担心邝景贤的扣押期限,两周后如果什么也查不到,恐怕就不得不放他出去,那样一来后果就实在难以预料。<BR><BR>“就看这次的审计了。”梁元初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腐败手段,真的是越来越高明。明明知道有问题,把柄却弄不到手。咱们的工作,以后可是难做得很!”<BR><BR>岳谋忠不说话了。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这次铩羽而归,不单单是辜负总理的期望,也对不起普天之下关注这件案子的老百姓。而且以后廉政监察院的声誉和财政预算,恐怕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明年人大常会要是有几位代表别有用心地在会上参上几本,这个在主席总理力排众议耗巨资成立起来的调查机构就要面对政治上的巨大压力。在国内的官场上,想拆了这座庙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盛宣德说的话,恐怕真的是要应验了。<BR><BR>“对了,谋忠,上海公安局那边也有了消息。昨天刺杀你的5个人死了四个,余下的那一个也被抓到了。审讯了一夜也没有问出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刺客是通过中间人联系的,他们只是从手机上收到了你的车牌,照片,约会地点,短信是从广州一个网吧的电脑上发出去的。现在广东公安厅的人已经开始行动,就看他们手有多快了。”<BR><BR>岳谋忠感激地点点头。梁元初已经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我让霍岩陪你一会儿,这两天别操心工作。蕙蘅呢?”<BR><BR>“我让她回家去了,她也该多跟家人聚聚。”<BR><BR>“嗯,”梁元初意味深长的看了岳谋忠一眼,“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吧。”<BR><BR>周蕙蘅回到家,给她的母亲带来了一个惊喜。“晚上在家吃饭吧?”她问女儿。<BR><BR>“是呀。”<BR><BR>“好,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周夫人说道,“对了,我本来请了你田阿姨家的孩子,正好你们多聊聊,你要向人家多学习学习。”<BR><BR>“是苏启明吧?他现在在上海吗?”<BR><BR>周夫人心里大为欣慰。女儿还记得苏启明,看样子他们的事又多了几分把握。<BR><BR>“是的,他人就在上海。前年他在美国那个什么顿学院拿了文凭,就到了一家特有名的银行,年薪15万美金呢!现在又被公司派回上海了,你田阿姨说光是住房津贴每个月都有五千美元!”<BR><BR>“那又关我什么事?三岁看老,他小时候老是揪我的辫子,长大了又能好到哪里去?”<BR><BR>“你这丫头!这点小事都念念不忘,怪不得长大这么没出息!”<BR><BR>周蕙蘅冲母亲做了个鬼脸,转身到父亲书房里去了。<BR><BR>周夫人却开始忙了。她先给田大姐打了个电话,约了苏启明到家里来吃晚饭。然后由出去买菜,回来收拾家,听得女儿和丈夫在书房嘀嘀咕咕时而有说有笑,不由得一股醋意涌上心头。都说女儿亲爸爸,看来这话不假。自己为她操尽了心,却从来没见女儿对自己这么亲热过。想到这里,不由得眼圈都红了。<BR><BR>蕙蘅其实是个孝顺姑娘。她一听到母亲在厨房洗菜的声音,马上就出来帮忙。她在水池边细细地捡着一把豆角,周夫人试探地问道:“你的科长好些了吗?”<BR><BR>“嗯。”<BR><BR>“他叫什么名字?”<BR><BR>“岳谋忠,是岳飞的后代。”<BR><BR>周夫人心里先是一凛,随即暗暗冷笑了一声,“岳飞的后人?怪不得那么愣,敢情是有遗传。是又怎么样?爱新觉罗的后人不也是‘泯然众人矣’了吗?”<BR><BR>周夫人没有把话继续下去。她见过苏启明,身材高挑,气宇不凡,她相信女儿会喜欢上这个小伙子。<p></p></P><br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B>(39)<p></p></B></P><br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苏启明五点钟左右抵达了周蕙蘅家。周夫人热情地把他迎进客厅,吩咐蕙蘅倒茶看座。苏启明把手中提的大纸袋递给了周夫人,解释道:“阿姨,听我妈说周叔叔喜欢喝酒,这两瓶美国蒙达斐酒庄的珍酿解百纳,是我前些天到硅谷出差时特地买的,是1991年的佳酿。这一坛青梅荔枝酒,是福建侯官的朋友送的,说是也挺难得的,正好您请我吃饭,不如咱们今天就喝了它。”<BR><BR>周夫人的脸上满是笑意,“看你这孩子,想的这么周到。你和蕙蘅先坐下聊聊天,我去厨房收拾一下就好。”<BR><BR>“您千万别太费心了,不然我真的不好意思再来了。”苏启明一脸诚挚的说道。<BR><BR>“不费事,几个家常菜而已,你们先聊吧。”周夫人说完,给蕙蘅使了个眼色,转身进了厨房。<BR><BR>周蕙蘅已经把茶泡好了,她给苏启明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捧了一杯坐在沙发上慢慢啜饮。苏启明偷着眼打量周蕙蘅,见她端坐椅中,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说不出的端庄肃穆,犹如画中人。他大学毕业后连工作带求学已经八年了,阅历丰富,人又长得漂亮,暗地里倾慕他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也算得上是历次花丛的老手,今天一见到周蕙蘅,才知道世上诚有绝世佳人---未必是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而是身上的那股书卷清香,就能让人透不过气来。庄周云:‘邈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待到今天才知道,庄老夫子所言,恐怕有一多半是真的。只是眼前的这位姑娘,无论如何也没法跟十几年前那个扎着马尾辫的爱哭小女孩联系起来。<BR><BR>两个人这么沉默的坐着,终究不是个办法。苏启明有心找些话题来缓和一下气氛。于是他问道:“最近工作忙吗?听说你到了廉政监察院?”<BR><BR>“是呀,我去了一个多月了。最近一直很忙。”<BR><BR>“噢,挺不错的,你们忙些什么呢?”<BR><BR>“查一些案子吧。”周蕙蘅不愿意多说,院里也有规定,她就势转了个话题,问苏启明:“你那里也很忙吧?”<BR><BR>苏启明早就巴不得周蕙蘅问这句话,他把杯子放下,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是没办法。我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能放个长假,到迈阿密的海滩上睡个几天。现在我们正在给网通筹划在香港市场配股的方案,每天都要工作上十几个小时!上个星期刚刚到北京和他们的首席财务官开了几天的会,接下来要到各省的分公司去收集财务数据,核定资产报告---这次融资,恐怕是在几十亿港元以上,网通有了这笔钱,就会大规模在全国扩充3G无线通讯网络,那时国内的电信市场,恐怕又有好戏看了!”<BR><BR>周蕙蘅听他这么长篇大论的一套演讲,觉得多少有些不是味儿,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于是点了点头。<BR><BR>苏启明见周蕙蘅点头,不禁大为得意,在他心里,竟然理所当然的解读为佳人对他的赞许。于是他又顺着杆子爬了上去:“其实在国内做投资银行还好了,我去年在美国做那才叫辛苦。一毕业进公司就赶上了Procter&amp;Gamble (宝洁)收购一家法国公司的项目,整整一年的时间都在纽约,辛辛那提,巴黎之间飞来飞去,要理清被收购方的债务,资产,股权等等等等,还要向P&amp;G董事会汇报收购献议和融资组合,没有过上一个完整的周末。现在可好,到了巴黎闭着眼都能找到要去的地方,还累积了60万英里的联合航空里程。商务舱和五星级酒店住多了也就没了味道,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的狗窝舒服!”<BR><BR>说到这里,他又仔细看了看周蕙蘅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喝了口茶,又说道:“今年年初公司派我回来了,现在国内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想到NASDAQ (纳斯达克证交所)和NYSE(纽约证交所)上市的企业排成了长龙。看来以后世界经济的热点,还是在国内呀!一回来我就发现,跟这些企业打交道容易多了,毕竟没有经验,不像国外的大公司,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现在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BR><BR>说完他在脸上换上了一幅含蓄的微笑。周蕙蘅却越听越别扭---苏启明那种发自内心的优越感和小资情怀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些洋买办欺负国内企业没有海外上市融资的经验,就换了一幅仆恶欺主的嘴脸。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有如挂了一层严霜,冷冰冰的一言不发。<BR><BR>苏启明一看周蕙蘅的脸色,就觉得不妙,今天绝对是弄巧成拙了。以往在各种场合,经他这么一番话,众人的眼光里马上都是无限的景仰,想不到今天碰到的这个女孩子,不但对这些不感兴趣,甚至还有鄙夷之色!他不由得大为沮丧,同时对周蕙蘅的喜爱之情,却又多了几分,甚至还有些佩服了。<BR><BR>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夫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招呼他们:“开饭了,过来坐吧。”<BR><BR>周崇文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平生好静,疏于待客之道,见了苏启明只是打了个招呼算是见了礼。等一桌菜上齐,周夫人把酒拿上来时,苏启明连忙起身打开青梅荔枝酒,给各人面前的杯子斟满,一股清香立刻扑鼻而来,周崇文赞了声:“好香!”<BR><BR>“这是启明专门拿来给咱们喝的,很难得的酒。启明,这酒有什么来历?”<BR><BR>苏启明的气焰大为收敛,他毕恭毕敬地说:“阿姨,这酒是福建侯官一个酒坊特出,用上等鲜荔枝所酿,初唐年间就闯出了一番名气。当年唐玄宗命三千里飞骑驿传鲜荔到长安,走的是广东从化,四川清州到长安这条路,而这福建所出的荔枝酒,却可以慢慢从镇江,金陵,扬州等地沿长江西进,到达荆州后转走旱路,自襄阳,南阳,洛阳,潼关一路运抵长安。唐玄宗和杨贵妃都喜欢饮这种酒,因为杨贵妃字太真,玄宗还给这种酒起了个雅号叫做‘醉太真’。自从唐朝以后,这酒也流传民间,尤其是金陵扬州朱门绮户之中,更受欢迎。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就曾在康熙皇帝南巡时在南京家里用这种酒供天子御品,圣祖一饮之下,龙心大悦,当即在曹家荣萱堂御笔亲题诗一首:红荔青梅香已沉,凝得玉露醉太真。痛饮千杯方觉少,不辞长醉钟山阴。此酒入口甚平,味道香甜,后劲却很大。康熙当年竟然醉倒曹家,而曹寅则按剑立于御榻门外侍立终夜。皇帝第二天醒来后看到这情形很是感动,又知道自己南巡把银子花得海干河落,都是曹寅东挪西借撑着,回京后立刻传旨令曹寅巡江淮盐务,这是康熙一朝有名的肥缺,每年的入项在几十万两白银以上,曹家的荣华富贵,也就在那时到了顶峰。”<BR><BR>周夫人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你们看看,启明这孩子就是有文化。老头子,这典故你就不知道吧?”<BR><BR>周崇文也是大感兴趣,他是个随和之人,当即赞道:“是呀,启明,你知道这么多,在现在的年轻人中可真难得。”<BR><BR>苏启明心里大为得意,早就听母亲说周家父女家学渊源,今天这一番话可真的说对了路子。这酒的来历,是他特意打听来准备今天派上用场的,没想到一击中的。一股悔意也同时涌上心头:当初真应该多看些史书和风花雪月的掌故以投蕙蘅父女所好,实在不该把时间都花在汽车旅游美食时装杂志上。他瞟了一眼蕙蘅,见她正看着面前琥珀色的酒出神,心里原本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又迅速的回燃了起来---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一定是深深打动了她。<BR><BR>周蕙蘅看着杯中金黄色的醇醴,心里想的却是岳谋忠几天前发给她的半阙鹧鸪天:<BR><BR>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p></p></P><br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p></p></P><br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 <B>(40)<p></p></B></P><br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150%">岳谋忠和霍岩正在病房里聊天,却来了个不速之客,刘万里。<BR><BR>刘万里手里提了一个保温汤煲,一脸关切地走了进来。进门后他顺手把汤煲递给霍岩,快步走上前去把岳谋忠按在了沙发上,示意他不要起来。<BR><BR>“岳老弟,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你出事了,凌晨打电话给梁局长才知道你没大碍,真是让我担心死了。”<BR><BR>岳谋忠听了这话,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真的感动一下。他脸上却满是感激之情,看着刘万里说道:“刘市长,有劳你牵挂了,实在不好意思。”<BR><BR>“哪里哪里!原本一早上就打算来看看兄弟你,后来想想你需要休息,就这个时候来了。这煲党参乌鸡汤,是你嫂子专门给你熬了一个下午的。等会儿慢慢用。”<BR><BR>岳谋忠听刘万里左一口兄弟右一口兄弟叫个不停,知道对方是成心跟自己套近乎,他也乐得虚与委蛇,当下很动情地说道:“刘兄,一定要回去代我多谢谢嫂子。我没事,你看,过不了几天就出院了。”<BR><BR>“岳兄弟,自家人别客气。内子听说了你的英雄事迹,佩服得很呢!现在全国的人民都看着邝景贤这件案子,我可是相信有你岳兄弟在,迟早会把它查个水落石出。你还是要多休息几天,以后国家倚重你的地方还多着呢。”<BR><BR>“刘兄言重了,这件案子是梁局长和陈局长坐纛的,我不过是效犬马之劳,而且要不是您的支持,我们可就很难抓到邝景贤批地的把柄。”<BR><BR>刘万里心里得意地笑了一下,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借势给岳兄弟一个方便。等你伤好了,案子有了结果,我会以上海市政府和上海市人民的名义请你和调查组的全体同志们赴庆功宴,等着你们的好消息!”<BR><BR>“那就多谢了!”<BR><BR>刘万里扫了屋里一眼,问岳谋忠:“周小姐呢?她今天没来?”<BR><BR>岳谋忠的心猛地一沉,周蕙蘅举报了刘万里的那笔交易,应该不会让他知道了吧?这些信息都是机密,按理说不会。但是他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回答道:“哦,她今天在跟着梁局长工作呢。”<BR><BR>“好!有前途,那可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刘万里似笑非笑地说,“好了岳兄弟,今天我就不打搅了,改日再来看望。”<BR><BR>“好的,刘兄自便。”<BR>刘万里从瑞金医院出来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把他送到了金茂凯悦,打发走司机他来到了孟鸿图给他开的套间,开门进去后孟鸿图跟何颐寿已经在屋子里,见他进来都起身迎接。<BR><BR>“怎么样?见到那个丫头没有?”何颐寿问道。<BR><BR>“没有,跟着梁元初工作呢。”刘万里神色凝重地说。<BR><BR>“这个贱人!”何颐寿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跑到了廉政监察院!盛老杂种给我发了个电子邮件就算完事了,他妈的眼里还有没有我?我打国土资源部成立就在里面了,盛宣德是什么东西?现在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总有一天要他好看!”<BR><BR>“何兄别这么大的火气!”刘万里不动声色的安慰道。因为孟鸿图那块地,他是和这个沉不住气的家伙绑在一起了,为此他也深深后悔,但是为时已晚,现在只能稳住他。“凡事不要往坏处想,今天我没见到那姑娘,但是从姓岳的脸色来看,恐怕未必要来查咱们。你想想,廉政监察院那么缺人,从部里调人也算正常。我刚从北京得到消息,7月以后他们那里要增加400个名额,都要各部委推荐业务思想过硬的人才。”<BR><BR>“刘兄,我是担心万一他们要立案动手呀!那个丫头在我手底下干了一年多,最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蠢货,一激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BR><BR>刘万里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孟鸿图。孟鸿图心里也在紧张地盘算自己公司的账务,过了一会儿,他信心十足地说:“就让他们查好了。”<BR><BR>刘万里和何颐寿都定定地看着孟鸿图,巴不得他赶快说下去。<BR><BR>“我那边的财务上没有问题。近几年的贷款,拆迁偿付,都是仁至义尽。虽然公关费接待费高了点,帐都是做得天衣无缝。只要你们两位老兄不出问题,我是决不会拖你们后腿的。”<BR><BR>刘万里的心马上宽了下来。他在这上面是极注意的人,当区长时为数不多的那点积累,早就通过属下的各级企业洗得一清二白,最近的几笔大入项,孟鸿图已经给他料理得干干净净,在国内无论如何查不出来。现在他和孟鸿图一样的心思,就看何颐寿怎么擦自己的屁股了。<BR><BR>何颐寿的冷汗都出来了。他这些年着实捞了不少,家里的现金恐怕都有上千万。如何处理这些钱确实是件十分头疼的事,万一廉政监察院真的开始查自己,一定会死的很难看。<BR><BR>孟鸿图这小子神通广大,现在这个情形,只好拉下面子来求他了。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顾不了刘万里以后会怎么看自己了,何况孟鸿图和他那么铁,自己这点丑事,日后也瞒不过去。想到这里,他带着央求的口气对孟鸿图说:“孟兄弟,这次要靠你帮一把,把我的帐清一清。”<BR><BR>孟鸿图早料到他家里黑钱无数,经历了这一个多月的风风雨雨,他现在很讨厌何颐寿,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同舟共济了。于是他问道:“你那里有多少?”<BR><BR>“一千多万吧,最好转成美金或澳元。孟兄弟,无论如何你要帮我这个忙,抽头一定不会亏待你。”<BR><BR>孟鸿图心里冷笑了一声,一千多万老子都看不上眼,你那点抽头算个屁! 这个何颐寿做人实在太失败,跟他混在一起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他自己的路子,可谓是万无一失,但是他不愿意帮何颐寿。<BR><BR>“老何,我知道一家钱庄,往香港汇港币可谓万无一失,只是抽头贵了些,两成。你只要在香港有一个账号就行。”<BR><BR>何颐寿咬了咬牙,两成实在是太贵了。<BR><BR>“孟兄弟,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给你一成。”<BR><BR>孟鸿图摇了摇头,“老何,我的钱是对敲的,跟香港一家公司有业务往来,什么都好办,你这钱是凭空出来的,不是我不想帮你,如果审计查出来,咱们一块儿玩完。你知不知道,下个星期开始是普华永道这几家大公司去查枫丹置地。”<BR><BR>“好!孟兄弟,请你告诉我那家钱庄的名字,怎么样去找?”<BR><BR>“你是找不到的,只有一个电话,他们上门取现金。”<BR><BR>“那……那他们要是耍花样怎么办?”<BR><BR>“干他们这一行,讲的是信誉。我也不会骗你。”孟鸿图淡淡地说。<p></p></P>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Mark一下! 看一下! 顶楼主! 感谢分享! 快速回复:

所属分类: 小分队

近期活动

正在浏览此版块的会员 ()

手机版|ChaseDream|GMT+8, 2025-11-2 09:44
京公网安备11010202008513号 京ICP证101109号 京ICP备12012021号

ChaseDream 论坛

© 2003-2025 ChaseDream.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返回顶部